基,捍神器之重。内剪群凶,外镇四夷的中兴,就从今日开始吧!
“岐、邠、同、华各路贼人屡犯京城,野兽之心食之不饱!何也?长安富饶也!有他们想要的财货美女!朕的皇宫,你们的妻女,他们都想抢,都想玷污!”
为天子效忠的道理他懒得讲。但是弄死惦记自己娇妻美妾和家产的隔壁邻居,有种的男人都会干。自黄巢以来,藩镇来长安扫荡就跟秋游似的。谁愿意隔三差五就被抢,谁愿意妻女被十几个匹夫挞伐得死去活来,最后下落不明?
“尔等皆乃蕃汉勇士。有斩将夺旗者,有突阵掠敌而还者,有击槊如游戏者,有听色射箭者,如翻墙跨沟如履平地者。我有如此好儿郎,夫复何忧?杀尽岐山百万兵,腰间宝剑血犹腥!”
圣人抖了抖黄袍:“出发!”
“走走走!”军士们鼓噪震天,高喊着赶紧上路。
景福元年五月二十五,英武军、龙捷军、从直军、义从军等部20000将士依次开拔。出了永嘉里,路边站满了来送行的家属,还有很多百姓围观。
“一定要打赢啊。”灰袍小官面露忧色。
“良人,莫要担心我怀孕,我找了大夫。”挺着大肚子的少妇泪水不断。
“三弟好好打仗,多领点赏赐回来。”杵着锄头的农民不知说啥。
“你个不成器的孽子,可别像在家里睡到日上三竿,让军法斩了脑袋。”白头老翁唉声叹气。
“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健儿们,万胜。”羸弱的读书人激动大喊。
武夫们昂首挺胸地行走在干道上,朝吏民露出“放心吧”的嚣张表情。
……
五月二十六日,步军司游奕使王绍戎来报,乱军过境盩厔县,即将入境鄠邑。
伪凤翔节度使司马勘武、伪邠宁节度使李元福发现了一个糟糕的现实。越逼近长安,军队越发难以控制,军纪形同虚设。已有许多士卒离开大队,冲入村落肆意发泄,特别是从大震关撤回来的9000邠、岐残军,报复心理极强。
还保持着基本建制的武夫们眉飞色舞,驱赶着司马勘武、李元福、李瓒等将帅,让他们好好指挥,以击破王师。若能杀进长安,大伙爽够了,就宰了圣人,拥你们做天子!
一如泾师立秦帝朱泚故事。
哈哈哈!
单单是劫掠奸淫杀戮,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欲望了。
黔首庶民杀腻了,就杀朱紫贵人,学那黄巢天街踏尽公卿骨,内库烧为锦绣灰!杀他个“血流成川,僵尸伏地。”
黑黝黝的村姑丑妇耍够了,温泉水滑洗凝脂的高门美女不能试试吗。
大帅发的破布太次,冲进大盈、琼林、延资库,抢蜀地江浙上贡的绫罗绸缎不行吗。
十将、兵马使、指挥使、节度使杀爽了,让那天子试试刀快不快,可否?
到最后,朝廷拿大伙没办法,不还是得重金犒赏,以图息事。大贼人安禄山、史思明、史朝义他们的部下,还被封侯拜相呢。
国朝兵变叛乱有成千上万次,却有几支贼师被剿灭了啊。
圣人有,我们没有怎办?
别人有,我们没有怎办?
抢!只要刀够快,要什么得不到!
“快!快!从速行军!”
“节度使呢,让他下令,日行三十里,俺等不及了!”
“司马大帅迟疑甚?届时你学那朱玫之辈,立个小皇帝捏在手里,当宰相。”
军士们不断吆喝,鞭打将领们,一旦步伐稍慢,便遭呵斥:“兵马使是不是有异心?节度使是不是不想带俺们打仗?”
岐帅司马勘武与邠帅李元福交换眼神,只敢在心里叹气。军队乱到这个地步,只要神策军稍有战斗力,大伙就等死吧!
凤翔节度副使张樊、衙内铁斧军都知兵马使李瓒、幕府节度判官何金一行人沉默不语——打输了是死,要么被王师杀,要么被乱兵杀。打赢了惹出勤王之师,也是个死。
张樊回头看了眼乱哄哄的长龙。
无边无际。
乱军的数量已经扩大到近四万人之巨!
一路不断有土匪逃兵入伙,更有那年前被裁汰的神策军加入,欲为向导——圣人夺了俺们的生计,让大家没有赏赐可拿,没有饭可混着吃,难道不该死吗?
五月二十六正午,圣人勒兵两万军于鄠邑以拒之,背靠白马河列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