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执行。武夫们兴头一上来,总是打着打着就如野马脱了缰。
唉!
见姐夫不理会,何楚玉想了想,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道:“若为名声故,官家可退避十里。待取胜,我来做这事。这样,圣人便不知情,乃我妄为。”
“行了!”圣人侧首瞪了他一眼,轻斥。随后眼神软了下来,说道:“我不是道貌岸然的皇帝,该我担当的,自是我来。”
什么好处都让你占了,问题麻烦一概不粘锅,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当夕阳完全下沉,暮色笼罩原野,圣人一挥手:“进攻。”
咚咚咚!
鼓声号角中,方圆十里内马蹄声如雷,停驻各处的骑卒夹了夹马腹——如泥石流从山坡上缓缓倾泻,无可遏制。如狂风过树林,徐徐而动。如星星之火遇干绒草,朝着乱军阵列汇集。
轻重骑兵足足11000人,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掠来,对乱军方阵抛射出一波又一波箭雨。
袭扰!不断袭扰,待乱兵的力气耗尽,再正面直冲一锤定音。
“杀……”数万马蹄在洛水原上驰骋不息。
野草堆被踏成平地,萤火虫被骑士交错产生的劲风卷上天,满目蒲公英化为齑粉。
地面剧烈抖动。
乱军两千余人在最后的时间内完成了各部的集结,形成一个围绕家眷辎重而战的六边阵。
哒哒哒!一波骑卒呼啸而至,朝他们投出短矛。
噗噗噗!又一片攒射,箭矢扎满盾牌。
“呜——”妇孺躲在大车后哭泣尖叫,瑟瑟发抖。
“闭嘴!”武士一脚将妻子踹翻,呲牙叫骂:“再叫,就杀了你!”
此情此景,竟与十六国时期石勒围攻东海王司马越的画面一模一样。
“——杀!!!”少许骑卒钻入阵中,贼军目眦尽裂,大叫猛刺。数十人被扫落马下,连声音都没发出就被捅成肉泥。
“隆隆隆隆——”又一波敌至矣。
三百红衣骑士抱着马脖子,伏趴在马背上——及近,利落端起弩机,对着贼军阵列草草一瞄便射出滚满火油的强劲弩箭。
“坐!”一声令下,远处,大队步兵荷枪而坐,拉开床弩的绞绳。
“放!”军官大吼,嘣的响声霎时间震得人耳膜生疼,数百支装满绒草被点燃的大箭划破暮色。
正在奋勇搏杀的乱兵们狰狞的脸上终于露出压制不了的恐惧,瞳孔内的绝望强烈到无以复加。
“轰!”滔天大火映红半边天。
“——啊!!!!”乱兵疯狂地叫起来,一遍又一遍呼唤着,额头青筋条条绽开。
家眷四处躲避,哭着喊着。
一名年轻的少妇已和自己的武士失散,怀中女儿不知死活。但她连查看一下的功夫都没有,只紧紧搂着襁褓,在车后拼命闪避。
忽然,一阵剧痛传来,少妇的身躯失去平衡——口中鲜血狂喷,襁褓掉在了地上。她捂着喉咙跪倒地,涣散的眸子盯着某具被烧成焦炭的残骸。
“杀!!!”一名贼军被拖出大阵!
钱四郎冲出了火海。
他一手搂住肩上的弟弟,一手拖过几块尸体堆在面前当掩体,嘴里魔怔般念叨:“不死,死不了,再打一阵,他们应该就会投降——”
弟弟肚子上插着半截被斩断的马槊,声如蚊蝇:“答应俺,俺们不再当兵了,一辈子——”
“嗖嗖嗖!”又是一波铺天盖地的箭雨射来。
钱四郎扛起弟弟,疯狂奔跑着:“俺答应你,俺答应你!”
“你……发……”
“——俺发誓,俺发誓!”钱四郎拍打着弟弟的糙脸:“你他娘鼓噪起来啊!!”他没了命的狂奔,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一路中了邪似的叫嚷:“俺发誓,俺答——”
一支长矛自背后穿透了他的胸膛。
“嗬嗬……”钱四郎双目圆瞪,被一双双踉跄的脚踏过尸体。
天完全黑了,两千余乱兵只剩下寥寥五六百人,老弱家眷也是尸横遍野。成群成群的骑卒就像野狼,瞪着一双双血眼,举起火把围着他们转圈撕咬,大喊:“降不降?降不降?降不降!!!”
山坡上,披头散发的何楚玉冲了回来,抹了把脸上的残渣血水,高声道:“乱军已败!”
“我看到了。”圣人一直在这观战,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些人竟顽抗到底。难道恶人军的惩罚比让他们去死还可怕?
“驾!”
他带着数百卫士下山,打算到阵前劝降。武夫,死则死矣。这些老人孩子,恕他实在不忍!
阵前,小规模厮杀还在继续,几百被团团包围的残兵还在作困兽之斗。
“啊!”尖叫声中,一名背着娃儿的妇女被马槊拖了出来。旁边的符存审看到,正要喝止这骑士,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