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叶声唰唰,却是扎猪策马上前。
不等符存审与他打招呼。
扎猪一把从那妇女怀中夺过孩童。
妇女哇哇苦叫。
瞧见扎猪神情狰狞,符存审连忙上前劝道:“留着带回长安,阉了做中官也好。圣人不喜杀无辜,莫要冒犯。”
“什么无辜!”扎猪厉声大喝:“留这贼种,待其为壮,继续造反为父报仇吗?”
“不可!”没藏乞祺也喊道。
扎猪装作没听见,将孩童随手甩出,一槊刺出。
符存审一闭眼。
扎猪并不理会抱着襁褓嚎哭的妇女,将马槊往地上一顿,冲贼军喊道:“再不降,破阵,无老少皆屠之!”
马边,表情木然的妇女抱着血襁褓喃喃自语:“我的儿,我的儿......”
一片死寂中,数百残兵息了声。然则放眼看过去,火把映照下,杀人盈野。
圣人赶来的时候,这些汗水淋漓的武夫正互相搀扶着列队。
望着那一张张隐隐藏有怨恨的面孔,他哼了哼:“老办法处理,不从者,坑之。”
幸存的千余家眷被带到一边看管。
这些人,谈不上老百姓了!杀了她们的儿子、丈夫、父亲,双方仇恨已结,李某人自不会放他们去当良民。
他将其中五岁以下的男女孩童挑了出来,连夜送回长安,交付掖庭局、内侍省抚养,好培养新的,在宫中没有任何根基的宦官。剩下的老幼妇孺也押到京师,让有司流配到凤翔关中各州县屯田。
“幸不辱命。”马军司都教练使张季德作为指挥官,带着众将拱手道:“歼灭同州乱军2187人,俘虏497人,家眷无计。获牛、羊、马、鸡等牲畜千余,大车四百辆,各式兵甲器械近六千副,余者物质无算。”
“财货牲畜都赏给健儿们!”圣人说道。
“万岁!”军士们七嘴八舌地恭维了皇帝几句,然后一边生火做饭休息,一边等待立刻战利品分下来。好好休息一夜,明日杀向大荔!
“甄别出47名宫女,22位女冠。”何楚玉策马过来,禀报道。
“送回长安。”
“还有,在长春宫搜到了孟才人。拷打俘虏询问郑昭仪下落,被掳至大荔城。”何楚玉又说道:“孟才人被轮番凌辱,已致重伤,无法行走……”
圣人脸色铁青,有些难绷,叫过何虞卿三弟何宗裔,吩咐道:“你立即带三百骑送孟才人回京,交给枢密使。”
“是。”
他本来是打算去见嫂子的,但考虑到嫂子的情况,他担心嫂子见到自己之后羞愤自杀,故而还是决定让她一个人先缓缓,回了长安再尝试让这位虽有美貌才华而命途多舛的寡妇走出噩梦吧。
随后他又召集马步两司将领讨论下一步安排。
“我看同州军散得到处都是,纪律无存,我大军已至二十里外才知撤退,被咱们逮个正着。仗打成这个样子,我十余年未见。”圣人打开话匣道。
藩镇军乱,曾如午夜幽灵一般压在他心头,让人喘不过气,畏手畏脚不敢作为。可三次交手才发现,这都是些什么东西?
岐山一战,武熊那厮三千兵就敢出来与你步骑万余决战。渼陂泽一战,岐贼雨中赶路,眼里只有入长安抢劫——不禁让人好奇,扎个营徐徐推进会死吗?
今日长春宫一战,火烧眉毛了乱兵才开始想着跑路,这也就算了,还这也舍不得,那也放不下,车马相随跟难民似的。到底是在逃命还是在搬家?
众人闻言皆笑。
“我意,翌日一早兵分两路,一路扑蒲坂津,断敌退路,一路围大荔。”圣人在胡床上大马金刀坐定,直说道:“嗣周、彦真,你两部万人去蒲坂津,若有兵守,设法攻之。若无,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