扎猪、枭、赫连卫桓、康令忠、拓跋隗才、耶律崇德……如今河东系俨然已是军方巨头。如果与李克用交恶,这些人可能不仅不会出力,反而还会成为绊脚石。而且贤妃已育二子,随着代王渐长,他们的忠诚大概也会朝着贤妃、代王偏移。若李克用再入朝,河东军人跟着涌入……
联姻有利有弊,现在好处越小越少,弊越来越大,不得不提前考虑。扶植野心勃勃但又毫无根基、政治上被完全孤立的汴人,不仅符合制衡之道,遏止军队抱团,也是一把刀。
但郑延昌思考了一下,却道:“不妥。”
“为何?”
“现在圣人、李克用之间貌似和谐,实则紧张,两方都很敏感。圣人亲近汴人,即使没害人之心,但别人难免猜忌,以为圣人要对付他们,或者在为对付他们做准备。什么说法……无非朝廷打压之,圣人亲近之。可指使法官和一些三品重臣严词论其罪,然后再找一部分人引经据典,为其说情。最后圣人当众驳回,示以爱护。如此,以圣人的信誉,国家制度,想必汴人也就可以释重负了。皇帝威权已著,朝廷号令复行,这帮人也翻不起浪。”
也让李克用、晋人安心,让圣人、朝廷在汴人那各有一份情。
“善,某稍后就去办。”陆扆点头道:“连同适才群臣提到的可行之事一并。”
郑延昌长身而起:“某这就去点选大臣,明日便赶赴洛阳,长安自有李公统领。”
忠武军附逆的问题,兖、郓、徐、滑四镇的问题,小朱贼的问题,河南府、河阳、汝、郑的善后……这种种事还得和圣人面谈。
“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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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大明宫,自圣人离开后,连后院的草里都似乎流露着惨淡的味道。
杨可证消瘦了许多,经常垮着眉头,虽然还在打理枢密院,但脸上的笑容却没了,恢复了一贯的不假颜色。
闻人楚楚在修仙,已闭关十多天没出来了。
宇文柔在禁院忙着秋收。
洛符、庾道怜各自锁院读书。
南宫宠颜时常夜晚的泪水打湿了枕头。
殷盈在排练新的歌舞,准备献捷。
陈宸神思不属。
高明月在重新布置蓬莱殿的装饰。
算了,他女人太多了,不胜说。
而淑妃、枢密使、贤妃、李昭仪、韦懿、赵若昭,六个女人整日里就呆坐在台阶上,望着下面圣人消失的御道。
无数次睡醒,赵如心脑海里都是丈夫离开的画面。
秋风落叶,一棵苍松在阳光下分外显眼,灰白树干上绑满了红带。自打李某人走了以后,枢密使每天都在这棵树上系一条。最初系上去的,经过几十天的雨打日晒已经败色,就像她日胜一日枯萎的心情一样。
“阿赵,这是多少根了?”淑妃问道。
“六月二十二走的,今日八月十二,五十二了。”懒倦梳妆,不施任何粉黛,散着一头秀发的素颜枢密使踮起脚尖,把一根写着小篆的红丝带高高合围:“也许再系一条,他就班师了。”
七啊七,她心里默念着圣人。
但圣人临走时答应枢密使的隔几天就给她写信,却没做到。
枢密使至今写出去了十几封思念,却一封回信都没收到。
他忙。枢密使这样安慰自己。但枢密使不知道的是,在她字斟句酌写信的很多时候,她朝思夜想的丈夫正在和一个野女人打滚,谈笑风生。
等你回来了,就把来京玩耍的赵五妹、赵七妹引见给你,让活泼、温柔、灵动、年轻的她俩代替我……
枢密使微微一笑,不能用代替,说照顾就够了。
系好红带,枢密使放下脚跟,转过身来安慰淑妃和贤妃、李昭仪。她们被狗皇帝带着大被同眠众人行好多次了,互相也堪称知根知底了。什么时候水,各自什么本性,谁敏感,谁喜欢叫,都算熟了,故而私下关系还可以。
“我好担心他,我好怕……”淑妃额头往松树上一贴,眼眶一红。
“别担心,他是天命之子,永远会逢凶化吉。”虽然枢密使表现的淡定,但眼里的幽怨和脸上的消毁却掩饰不了。
“唉……”古灵精怪一向胆大包天的韦懿也倚靠在树上,哄着淑妃和小好几岁的贤妃,彼此慰藉着。
李昭仪站在一边,默然无语。
阿赵那份宠爱本来是她的,却莫名丢失了。
最近这几年,夫妇只同寝过寥寥几次,还是被宇文柔屡次劝说雨露均沾。而且很敷衍,就像完成任务一样,死鱼似的躺在那,让她自己动。李昭仪反省了千百次,找不到原因,但心还是在圣人身上,炽热的爱恋不曾一分消减。对圣人,她其实什么新鲜样都可以尝试接受,为了圣人,她甚至可以去死。
多么希望他能回心转意呀,也不是说一定要回心转意吧,把对阿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