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见结果,但改变不了过程。你明知道那个人、这件事会走向何方、得到什么下场,却阻止不了。这个就叫能力。”
“在家庭把这个做好的,称之为大夫贤妇。在一州一县一军把这个做好,叫能臣干将。在庙堂把这个做好的,是为柱国。”
“在天下而善者,谓之圣王。”
“你掂量自己,在哪一层?”
萧秀被说的心神恍惚。良久,呢喃道:“以我拙见,天下还有的乱,今后在这乱世该怎么做?”
王子美眺望江水:“军府的政策是一贯的。”
“派南宫宠颜、宇文柔这样的武家女到宫廷服侍皇帝,利用背后家族、藩镇为圣人站台,保护圣人。准道愿入朝效力,输财讨朱……做的这些所有事,殊途同归一个目的——使国家稳定。天下安,成德才能安。如果做不到,也不可能持续追加人力物力,剧耗底蕴为革命陪葬。”
“也是为了朝中有人。古来封邦建国,哪个诸侯、州郡仕朝者众,军国大政就会向该国、该地倾斜。”
“也为了保守底线,让长安与河北、君与臣的斗争尽可能规避武力。内外皆重的格局,都有家业要传承的双方谁也承受不起撕破脸的代价。”
“至于藩镇,助平汴寇、恢复天子威权就够了。想必圣人也清楚,成德不可能做削藩的刀,帮朝廷攻略藩方。”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打压武夫、移风易俗、惩罚骄藩、愚昧百姓、镇压农民起义、扫治四夷,严刑峻法抑制商业活动、经学议论,钳控商人、士人,是可以做的。在这些事上,长安与赵不存在竞争,天子和诸侯的利益是一致的。”
“但……”说到这,王子美欲言又止。
萧秀好奇道:“什么?”
“人间纷乱,来源于人心和欲望,而二者可预测而不可下定论。往往一个情绪、一个突发意外,就可能改变一切,让政策无法维持。世事难料呀。”王子美悠悠摇头。
“我这么认为,不代表军府其他人、朝廷……等等他人也是。”
“艰难以来,河朔多次靖难讨逆,列圣容誉有加,但我们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挽大厦于将倾,但别问大厦为什么将倾。”
“祖宗给国家带来深重灾难,打开了灾祸之门。子孙对抗中央,分裂疆土,在圣唐建立国中之国。”
“我们干着颠倒宗法、经学的丑事,却寻找各种理由安慰辩护自己是多么的出于无奈,向庙而哭,以忠臣自居,妄想辅佐天子,甚至衣冠楚楚的站在天津桥上,等待祭祀上帝、高祖、文武大圣……这叫崔杼弑其主!”
“这是我所恐惧的。”王子美平静叙说着,英俊丽雅的脸上,茂密的络腮胡微微抖动:“所以,即使同志、同利,未来犹未可知。”
萧秀愕然。
两人瞰着洛水半晌,直到应天门传来钟声,王子美宠辱偕忘,扣栏而歌之:“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完了,拍拍萧秀肩膀:“走吧,钟声已响,大驾快到了,我对圣人真容也是非常好奇。”
“子美,你有点东西。”一席话听得萧秀无比佩服。
“你才知道?”王子美瞟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都是都虞侯,同为衙将,为什么是我指挥你?”
……
应天门下,陈康、王处直、武乙戟、元恒、拓跋彝昌、高宗益、哥舒金、乞颜术、杨守信等靖难诸侯代表等候已久。百官和三衙禁军部分将校被引在门下。由各路藩军和禁军抽调组成的五千铁甲武士持槊站在广场上,熊熊火把照得所有人满面红光,杀气腾腾。
圣人在司徒、郑延昌、苏荣、淑妃、贤妃、宣徽使、枢密使、十大将军等亲信和密密麻麻的近卫、中郎将、女御、寺人的簇拥下出现在高高的应天门上,俯瞰着楼下的一切。
未得命令,谁也不敢参拜。
沉默中,只看见甬道中亮起火光,大队武夫抬着一具恶臭的腐尸走出,放在应天门外。
尸是谁已经不问可知!
所有人都被勾去了注意力,一股从尾椎骨升起的强烈冷麻感冲上了不少人的脑袋。
当即便有人捂着嘴巴低声念出:“朱全忠……”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这话很多人都知道。这几章,会写唐代大祭的细节。不要说我水文。历史没有祀的内容,排在戎之前的祀被一笔带过,我个人认为不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