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相远见!
末将佩服!”
自打见了大宋枢密李鄂,岳飞说了太多佩服之语。
想到因东南糜烂而罹难的大宋百姓,岳飞脸上也有愧色。
许多时候,金贼兵锋太盛,他手中兵马又太少,江宁沦陷之后,他也只能随波逐流。
若当时能有如李枢相之将,隔江收拢大宋溃散的百姓,阻敌于大江天堑之侧,兴许淮扬一带,还不会如此糜烂凋敝。
回身看了一眼楚州城垣,若大宋守官守将,皆能如赵立一般,重伤垂死也不放弃城池,那该多好?
接下来的战局,如李鄂所说,金兀朮部在见识了荡北军箭阵之利后,便头也不回的向江宁方向退去。
而看过战场的状况的岳飞,却肃着脸来到了李鄂面前。
“枢相,金贼铁浮屠所用,应是武备经中记载,青堂羌所做之瘊子甲。
其甲色青黑,莹彻可见毛发,箭阵射杀之六十七骑铁浮屠,俱是被弩车跟巨弩射中。
并无一支荡北军两石四弩箭破甲……”
大宋不具甲兵之利,也是有其原因的,只因大宋武备需要装备的军团,高达百五十万。
比瘊子甲更为精锐坚固的甲胄,大宋不是锻造不出,而是难以大规模列装。
所谓瘊子甲,即是冷锻甲片,甲片经冷锻之后中间会有乳钉纹凸起,形如瘊子所以便有了瘊子甲之名。
而大宋的扎甲,铁料不够纯粹,所以不能冷锻,只是热锻之后淬火,因此扎甲的防御力,较之瘊子甲还是有一定差距的。
江南新作之步人甲,便是大宋痛定思痛之后,想出的铸甲办法。
步人甲跟扎甲,都是李鄂认为要淘汰的步卒战甲,只因重量太大,超出了大多数人的承受极限。
更为轻便的皮甲、棉甲、皮棉甲之类,才是步卒该列装的甲胄。
而扎甲、步人甲也不是全无用处的,如铁浮屠一般的人马具甲骑兵,或是马上的重甲骑兵,阵战之中也一样有一锤定音之能,只是适用的范围有些窄而已。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更轻薄的皮甲、棉甲才能四时装备。
着了棉甲对战无甲之兵,跟着了扎甲、步人甲也没什么不同,唯一的一点不同,便是棉甲可长时间穿戴,而铁甲则不能。
“无妨,进了江宁府城,下了浮屠战马,金贼即便顶着铁砧子,也该是荡北军的箭下之鬼。
岳兄,将不可敌之敌,拉到我们所擅长的战场弄死,才是用兵的不二法门。
胜敌只在马上,大宋一方付出的代价可就大了。
一个马政,大宋这百五十年间,不知道花了多少冤枉钱。
要马,在洒家看来分外简单。
辽东马好,便杀去辽东,让大宋百姓去那养马。
蒙古马好,便杀去蒙古草原。
滇马也好,便占了滇地。
西马好,灭掉西夏即可。
那用得着每年耗资数以百万贯计,用来维持马政?
你看荡北军所配之箭矢,还不知养活了大宋多少贫贱之辈呢!
洒家发于三司的弓弩、箭矢、甲胄单子,完不成即杀地方主官。
胡乱蒙事儿,便移其三族人丁。
自汴京守御战开始,洒家下的单子,还从未有一张没有完成的呢!
瘊子甲再好,也要能当面挡住三弓床弩的一枪三剑箭才算是真好!”
听完枢相李鄂说辞,岳飞便不知说什么好了。
大宋太祖赵匡胤不知辽东马好?
大宋朝廷愿意去花每年数以百万贯计的财税去养马?
荡北军的箭矢,养活了大宋许多贫贱,这事儿岳飞也认。
只因依旧身在河北地的家中老母妻儿,俱在做着漆麻芦管箭杆维生。
可刚刚楚州城下,五万荡北军,十几轮箭雨的花费,便在大几十万贯。
与马政相比,箭雨洗地虽说见成效,但花费也格外巨大。
即便弩箭比羽箭的花费低,大宋也承受不起这样的箭矢消耗。
“枢相,箭雨洗地,耗费绝大!
只怕换做马政,花费更低一些。”
扫一眼身边依旧林立的弩箭,岳飞也说出了荡北军的不恰之处。
“呵呵,岳兄这话就不懂经济之道了。
如今汴京的木羽箭,造价只有三四十文,竹杆箭十几文,芦杆箭也是十几文。
油炸过的无簇竹矢,只要几文。
而这三四十文、十几文、几文,换做宣和年间,咱们自然耗费不起。
但如今大宋境内石粮至少十贯起,若各州府以粮食为酬劳,宣和年间的一支木羽箭,也不过丁点粮食而已。
战乱之时,非是太平时节,花费可以不计的。
好了,整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