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德已经恨死夏陵了。这几天的事情已经折磨得他快要疯了,一踏进这座城,那些令人不快的记忆便涌了上来。
身为萨瓦里之子的他竟然被这样羞辱。
但是如果不来的话,说不定连一点挽回的机会都没有了。
真想把这里全部都烧了。
如果舅舅说的都是真的话,也许真的可以,所以眼下得等等。
城墙外有一条8字形的又宽又深的埯沟,上圈小,下圈大。挖壕时掘出的土堆在这8字两个圆圈的内侧,形成土墙。
8字形的底部有一座桥,连着土墙上的一个缺口,进去就是8字的下圈。这是唯一的进口。
8字的上圈没有路通到外面,要想进去只有通过分开上下两圈的壕沟的交叉处。
那儿还有一座桥,是穿过下圈进人上圈的唯一的进口,上圈便是内宅院。
人流熙熙攘攘,两名士兵骑着快马从城堡中出来,穿过那座桥,然后分头向两個方向驰去,一组四名骑兵在厄德进城时,赶在他们前面过了桥。
他注意到,桥的最后一部分可以拉起,一直拉进城堡的巨大门楼里。
沿着土城墙一周,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座石头碉楼,因此每一块地方,都可以被守城者的弓箭手射到。
要想通过正面进攻,来夺取城堡需要旷日持久的流血为代价,而他吉约姆家不可能集结到足够的人马。
厄德向城楼里的哨兵通报了姓名,没有再啰嗦就被获准进入城堡。
他穿过院子,走到尽头正对着门楼的另一座桥,准备越过壕沟进人上圈。他刚过桥,就被另一座门楼里的一个卫兵拦住了。
“我来看埃玛小姐。”
那卫兵并不认识他,只是上下打量着他,注意到他穿的高贵斗篷和猩红紧身衣,按照以貌取人的标准,以为他是个有希望的求婚者了。
“你可以在大厅里找到年轻的小姐。”他满脸堆笑地说。
进人大厅,那里到处是人,但伯爵不在其中。在左前方的角落里是通向他居室的楼梯,有十五到二十名骑士和士兵坐在楼梯脚下,在一起低声谈话,这可有点不寻常。
骑士和士兵分属两个不同的社会阶层,骑士拥有自己的土地,依靠地租过活;而士兵是按天付薪的。只有风中有战争味时,这两种人才会不分彼此。
他转过脸来,在大厅的另一头,立即发现了埃玛。
今天她穿的依旧是朴素的束腰短外衣,她光着右脚,坐在一条长凳上,洁白右脚上缠着绷带,手里依旧捧着一本书。
“你跑这儿来干吗?”
埃玛察觉到了有人靠近,将书放下,她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像是个上了年纪的人的嗓音。
“我来看你。”他自顾自地坐在了长凳上。
“干吗?”
她有些警惕地望着他。
他坐的位置刚好能盯着楼梯。
他看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下楼来到大厅,那人的装束像个高级佣仆,戴着一顶圆帽,穿着细布紧身衣。
那佣仆向什么人打了个招呼,一个骑士和一个士兵一起走上楼梯。
他重新看着埃玛。
“我想和你谈一谈。”
“谈什么?”
“谈谈你和我。”
他的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见那佣仆走了过来。
那人走路的姿态有点带女人气。
他的一只手里拿着一块圆锥形的褐色的糖,显得脏兮兮的,另一只手里拿着一节弯弯曲曲的根状东西,应该是姜。
那人显然是家中的总管,他正在为今天的饭食取贵重的佐料,现在正给厨师送去,大概是为酸苹果馅饼加糖,为七鳃鳗加姜。
“噢,你好,马修。”
埃玛随着厄德的目光看去。
那总管微笑着,给她掰了一块糖。
他觉察到马修非常疼爱埃玛。
“都好,谢谢。”
马修看见了厄德,脸上露出了惊讶。
“是年轻的厄德·吉约姆吧?”
厄德因为被认出来,感觉有些尴尬,那天的事情再次在他的脑海里回想。他突然想回家了。
“把糖留给小孩子吧。”
厄德假装镇定地这样说,但其实对方并没有给他。
“我不喜欢吃糖。”
“好的,老爷。”
马修觉得称呼他为老爷,可能会让他心情愉悦一点。
“伯爵带回来一些漂亮的软缎,待会儿我拿给你看。”
他转过身去,面对着埃玛。
“谢谢你。”她说。
马修走开了。
“娘娘腔的傻瓜。”厄德骂道。
“你干吗对他这么粗暴?”
“我不允许仆人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