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里走,里面的空间就越狭小,不过在护卫的开路下,仲平还是比较轻松地来到最里层,也是看清最里面的场景。
最里面有个简陋的高台,台上站着一人,那人旁边站着吕思静。
此刻,吕思静正在笑吟吟地看着在场的所有人,而他旁边的那人,则是奋力地介绍旁边张贴的内容。
以往没有纸,为了让周边的人能看清,摆台之人都会买一张白布,在白布上写字,高高的悬挂,让别人全都能看到。
但现在有了纸,自然不用那么麻烦。
白布随风飘扬,极不容易控制,但纸却能贴在木板上。
许多黄纸紧贴在木板,上面写着很多小字,正在讲话的人,就是重复介绍这些小字。
“诸位!此文乃一新生之法,其书之广博,犹天地之无涯,其内容之丰富,总览历史之上下……”
这人说的洋洋洒洒,下面刚来的人当然是半信半疑,声音也是逐渐嘈杂。
“字太小了,看不清,念念!”
此话一出,顿时得到众多响应。
“念念!”
“对,给我们说道说道!”
此起彼伏的呼声在人群中回荡,显得愈发喧闹,上面的人见状,却没有任何慌张,朝着吕思静看了一眼,见吕思静微微颔首,便继续喊道:
“既然诸位这么想知道其中内容,那我也不隐瞒,大家听好!”
“此文名叫《吕氏春秋》,乃我家先生呕心沥血几十年,方才创造而出……”
听到这,仲平心中不禁有些腹诽。
果然,从古至今,夸大其词的说法一直都没有改变。
几十年?
还真敢说!
吕不韦的年纪也才四十左右,如果真的用了几十年才创造出,那岂不是说明吕不韦在几岁的时候就已经策划此书?
比甘罗还神童。
有些扯,但仲平也没揭露。
这种小细节,对大方向并没有什么作用,除了恶心他人,也会让自己被他人嫌弃,带不来任何实质性的好处。
夸完自家先生的辛勤付出,台上的人继续说道:
“此文汇聚周室之人治,吸纳秦国之法治,包容万象,无所不容!”
“夫周室之人治,乃以德行为先,礼教为本,强调君子之行,务求民风之淳厚,王者以道德为治,百官以礼教为教,百姓以仁义为行,周室之治,犹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使民风淳朴,人心向善!此言可对?!”
“彩!!”
“太彩了!!”
听着周边喧哗的热闹,仲平都不由得嘴角扬起,暗中生笑。
别看每个人都在用力鼓掌,都在大声吆喝,其实,他们压根就没理解什么意思。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这個时代,可是仗义之人最多的时代。
他们哪里懂什么法,哪里懂什么礼,不过是看到对方这么卖力,跟着吆喝看个热闹罢了。
不过,其中也包含着真正有才学的人。
向后扫视,仲平就看到王绾站在人群当中,照常冷着脸,像是谁欠了他几千金一样。
不仅是他,燕国的剧辛也在这里,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位身着朴素的少年。
仲平随便打量一眼,就没再关注。
剧辛他认识,也见过几面,他旁边的那位少年,他也能大致猜出是谁。
燕丹。
燕丹从燕国来到秦国,作为堂堂一国太子,千里迢迢入他国为质,自然得面见秦王客气一番。
仲平也是在那个时候,知道燕丹来到了咸阳。
知道这件事后,仲平也是有些诧异。
这历史,还真的有很强大的必然性。
即便发生这么大的偏移,结果燕丹还是入秦为质。
历史上是蔡泽导致燕丹入秦,现在却是吕不韦导致燕丹入秦,还真是天道好轮回。
不过,仲平也没对燕丹怎么关注。
在他看来,能够采用刺杀这等极端手段的人,心计自然强不到哪去,即便叠加了厚厚的爱国情怀,但刺杀就是刺杀,永远登不上台面,只会让被刺杀者,更加愤怒。
现在燕丹什么错都没犯,他不可能因为未来还没发生的事情,就派人紧盯着燕丹,说不定好心办坏事,反倒让燕丹的目标从嬴政转到自己身上。
而就算历史上燕丹能够成功地刺杀嬴政,燕国,也照样会成为下一个首要灭掉的国家。
新继位的王,自然会以上一代的仇恨为己任,只要报仇雪恨,他就能名正言顺的坐稳位置,也就能得到更多的老臣支持。
就算不为嬴政,为了自己,他都得先将燕国灭掉。
略过燕丹,再次打量另一面的半圈,又是发现很多熟人后,仲平这才继续看向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