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歇定定地看着仲平,良久,这才问道:
“秦国想要什么?”
“秦国要,楚国就给?”仲平直接回问。
“楚国有,自然会给。”
“当真?”
“当真。”
“可秦国想要的,楚国给不了。”
“那还不知,秦国想要什么?”
“将昭氏整户移交给秦国,楚国可会给?”
“……”
黄歇瞬间沉默,看着仲平,神色不动。
被黄歇盯着,仲平也是没有任何表现,单手举着酒樽,淡然地与黄歇对视。
现在的黄歇,肯定是一脑袋雾水吧?
明知是他黄歇的计谋,可自己为何还要整个昭氏?
仲平心中想对了,黄歇确实有些想不通。
他想不明白,仲平究竟是看透他的手段,还是没有看透他的手段。
刺杀这种事情,秦国若是想查,定然能查到他的蛛丝马迹,不然,他也不会将中间人昭树铲除,目的就是为了不让秦国拿到切实的证据。
可现在仲平这样讲,却又让他心中起疑,难道,秦国没有查出来?
但既然能够查到昭树,不可能查不到他的半点踪迹吧?
等了片刻,仲平就听黄歇再次开口,说道:
“仲子,刺杀一事明明只是昭树安排,仲子为何却要昭氏整户?不知昭氏整户,哪里得罪秦国?歇替他们请秦国宽恕。”
仲平赫然一笑,没有着急回答,轻抿一口酒,放下酒樽,身体略微后仰,这才说道:
“宽恕?看来,春申君不太懂秦国的律令。”
“既然这样,那平就给春申君讲一讲,秦律明言:凡遣刺客,无端行刺于人者,其罚有轻有重,两人有仇,刺客还未行事被人举发,事情查明,这算轻者,罚以终身劳役,刺客行事,将人击杀,这算重者,要斩首示众,以示警戒,但不论是轻是重,其家其族,皆要受同等刑罚。”
“因为,刺杀这等事情,本来秦国就不喜,也不被天下所喜。”
“春申君可听明白?”
黄歇恍然点头,两眼稍微睁大,看着仲平好似惊疑:“歇听明白,仲子是想用秦国的律令来治楚人?可对?”
“哈哈哈,春申君,你这话可是大错特错,不是楚人,而是秦国罪人,用秦国的律令来惩治秦国的罪人,敢问有何不妥?完全顺理成章啊,况且,刚刚春申君还言,秦国要,楚国就给,可现在春申君又这样讲,难道,楚国给不了?”
没等黄歇说话,仲平继续说道:
“倘若楚国力有不逮,就还请春申君不要大放厥词,当慎言为是,以免贻笑大方,徒劳口舌。”
黄歇略微摇头,笑道:
“仲子,秦国认昭氏为罪人,然昭氏之罪,岂能轻下结论?况且楚国尚未明辨是非,仲子遽以昭氏全族为秦之罪人,此等论断,岂非过于轻率?仲子此举,似有鲁莽之嫌,秦国行事,莫非皆如此草率?天下人谓秦国为虎狼之国,或因其行事缺乏审慎,言辞欠缺考量,还望仲子三思,以免再次累及秦国名声。”
“此事还需要明辨是非?”仲平疑惑地看着黄歇:
“春申君,楚国之力或有不及,然请勿将秦国与楚国相提并论,以免有失偏颇。”
两人之间的斗争,从个人逐渐上升到国家层次。
现在,已经开始在贬低对方的国家。
黄歇说秦国虎狼不知慎重,仲平说楚国能力不够,国力不强。
但不管两人怎么说,生气的反倒都是站在对方旁边的护卫。
蒙恬两眼瞪大,目不转睛的看着项燕。
项燕双眼也是瞪的跟铜铃一般,毫不胆怯地与蒙恬对视,两人的对砍,可能就差坐着的双方的一声命令。
不过,坐着的两人,却都是没有任何愤懑的表现。
黄歇见仲平始终不敬自己,也不恼怒,独自端起酒樽抿了一口,便笑着换了话题:
“仲子此次特地前来,莫非只为商讨此事?可歇得到的消息,为何却是仲子要与歇商谈两国会盟之事?若仲子执意于此,歇恐怕难以久陪,楚国当前尚未查清此之原委,故无法即刻给予秦国明确之答复,待楚国查明真相,歇自当亲赴秦国,给秦国一個合理的交代。”
见黄歇主动退让,仲平也是不再咄咄逼人。
“好,春申君,那咱们就事论事,让春申君前来,平主要有两件事情。”
“其一,刺杀一事,此事楚国既然想查,那秦国就给楚国这个时间,还望楚国好好的查,细细的查,不要等到最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过,时间也要有个限制,春申君认为需要多久?”
黄歇思量片刻,想了想刺杀一事直到现在的时间,这才回道:“大概三月之久。”
“那就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