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嬴政没有惊疑,而是继续说道:
“既然你不后悔,那你可是看清先生的计谋?”
“呵。”吕不韦轻声一笑,双手背后,转身背对着嬴政,叹息说道:“事已至此,罪臣已经全部看清。”
“不得不说,仲平很强,兵事政事,他样样在行,但罪臣却认为,他的强不是在思想上,而是在远见上。”
“王上,这世间他比谁都看得远,也比谁都看的更加清楚。”
“恐怕他在赵国之际,他就已经看到秦国即将一统天下的大势,那时他才多大?呵。”
笑了一声,吕不韦又是说道:
“他为我准备了很多后手。”
“其一,魏国分裂,他想用事实告诉我,也想用事实告诉天下所有想要变法的人,一个国家,决不能拥有两种思想。”
“仲平的公平思想是基于法家诞生的,魏国以往的制度很像仁治,却又有悖于仁治。”
“两种思想的碰撞,在信陵君在世之际还能碾压旧贵,但信陵君故去,旧贵便猛扑上来,这就导致魏国分裂成二,让天下人耻笑。”
“其二,齐国的仁治,罪臣在入狱的时候,仲平派来一个人,那人的名字叫羊。”
“他给我讲,他来到这,是得到仲平的命令,仲平让他给我讲齐国的事情,听他说,仲平原本是想收集齐国的各种事件摆在我的面前,但后胜糊弄他,他也就只能将羊给派过来。”
“羊说他不懂什么是法治,他只知道,想要恢复仁治的全都是坏种。”
“就在刚刚,王上来的时候,羊也是走了才没多久,那时,羊可是指着罪臣的鼻子破口大骂。”
“哈。”说到这,吕不韦也是不由笑出了声:“没想到,临到底,罪臣竟然被一位的底层士卒给嘲笑了。”
“唉。”摇头叹息一声,吕不韦继续说道:
“其三,我被仲平骗了。”
“我被他骗的很惨,他让王翦留在咸阳,将我的目光始终放在咸阳内部,反而忘掉护卫咸阳的蓝田大营。”
“不仅如此,他还让我忽略掉了蒙恬。”
“蒙恬因为不听将令,爵位未动,职位未升,率领的士卒也只有几百,但他也没有前往蓝田任职,而是跟王翦一样留在咸阳。”
“职位太小,在廷上没有任何话语权,也不禁让我认为他对我没有任何威胁。”
“未曾想,起到作用最大的反而是他,不仅如此,嫪毐、蔡泽、包括王上,都被他给骗了。”
“谁都认为他会返回咸阳与我争论,但他恰恰违背了所有人的想法,直接率领大军兵围咸阳。”
“呵,当真是出乎意料。”
“除了这些,他准备的还有很多,但那些,全都因为一個人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因为橘的突然死去,仲平以前的后手不得不全部推翻,这些已经没必要说了,但,罪臣认为,他最大的后手,不是前面这些,而是在一人的身上。”
听到这,嬴政也是顺着问道:“何人?”
“正是王上你。”吕不韦转过身,看着嬴政,凝声说道:
“王上,罪臣没有输给仲平,倘若让罪臣与仲平堂堂正正地对决,罪臣不认为自己会输。”
“魏国的分裂,那不过是因为没有变法彻底而导致的,倘若信陵君未死,哪里还有陶邑那些旧贵的事?”
“齐国仁治,也是因为没有法的约束,才会让齐国走向贵族治。”
“罪臣输的这么草率,正是因为王上的存在,也正是因为王上,这才不得不输给自商君便定下来的秦国制度。”
“倘若王上不支持仲平,罪臣决不会输,也决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同样,倘若,倘若先王未故,罪臣,罪臣又何必如此着急地变法,这可是罪臣,给秦国的未来准备的……呵,不说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不说了。”
吕不韦快速眨了眨眼,将心中的憋屈咽下,苦笑着摇头,不再说话。
见吕不韦沉默,嬴政又是冷静地问道:
“既然你认为输给了寡人,你可服罪?”
“服,王上,变法之前罪臣就已经料到,此时此刻,没什么不服的,不外乎商君下场,不过,连坐之罪,罪臣不服。”
“既然你不服连坐之罪,那你为何又要行连坐之事?”
听嬴政这样讲,吕不韦不由挑眉看着嬴政:“王上,嫪毐是谁推出来的,您心中应该比我更要清楚,罪臣只是不想牵连家人,罪臣做的事一人当,难不成,这点小小的要求您都不愿实现?”
嬴政深吸一口气,沉重吐出,一字一句说地道:
“寡人说的不是这件事。”
“那是何事?”蹙眉想了想,吕不韦再次问道:“难不成,聚众造反?那些民众不是罪臣聚集起来的,大概,是司马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