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洪泽湖某处芦苇荡中。
杨帆扶着木盆游出来,身下还有一块可以承载他的木板。
此时的杨帆无比庆幸,他们的计划完备,将方方面面的因素都考虑周全。
为了防止自己长时间浸入水中失温,前日,便提前准备好一块厚木板,藏在了芦苇荡里。
假死逃遁入了芦苇荡后,杨帆一直躺在上面养精蓄锐,木盆的包袱里,是从中都工地中带走的账册、花名册等证据。
杨帆落水的地方很有讲究,不止有芦苇荡能藏身,且距离船舶停泊的地方不远。
明教总坛位于洪泽湖深处,多年来从未遇见过任何的外来者入侵。
故到了半夜,巡逻的人警惕性很弱,大部分时候都在呼呼大睡。
杨帆悄悄潜入停泊之所,就听鼾声如雷,两个守备的教众互相靠着睡得正香。
杨帆将木盆轻轻放在一乌篷船上,然后小心翼翼地爬上了船。
嘭!
他身下木板在杨帆登船的瞬间,与船体撞击,就是这么一下,惊醒了其中一个教众。
此时,杨帆就在距离他十步之外的乌篷船上躺着,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教众睡眼惺忪地四周张望了一下,然后怼了怼身边的同伴:“哎?我怎么刚才听见动静了?走吧,咱们去查一下。”
杨帆暗道一声不好,他悄悄取出靴子里的匕首,若教众真的过来,只能送他们上路!
另一个教众被叫醒了,没好气地说道:“指不定是鱼儿闹腾,要去你去!我才不去呢。”说完,他眼睛一闭,继续呼呼大睡。
同伴见他不动弹气的也眼睛一闭,你睡我也睡!
顿时,杨帆松了口气,又等了一刻钟之后,才将乌篷船撑着离开了停泊之所。
就这样,杨帆凭着记忆,悄然离开了明教总坛,穿梭于芦苇荡之中。
由于是夜晚,视线并不清晰,杨帆每次转弯都要停下来观察很久才能上路。
当杨帆在芦苇荡中曲折前进的时候,朱慡、朱棡、朱棣三人谁都没睡。
朱棡望着棚顶,道:“杨先生现在应该离开芦苇荡了吧?”
朱慡摇了摇头,道:“没那么快,天亮之前能离开算快,还需不认错路。”
朱棡忧心忡忡,又说道:“明天明教的人起来,发现少了一条船,会不会怀疑到杨先生身上?”
杨帆离开了明教总坛,朱家三兄弟的处境并不乐观。
万一明教怀疑杨帆假死,盗了船,他们三人可就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朱棣打了一个哈欠,安慰朱棡:“二哥,你别自己吓自己了,尽人事听天命,咱们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剩下的交给老天爷。”
朱棡叹了口气,还想抱怨两句,忽听外面传来一阵阵的喧闹嘈杂之音,三兄弟纷纷起身,披了件衣服就往外走。
“教友,发生什么事了?”朱慡拦住一个匆匆赶路的明教教众。
那教众火急火燎,道:“曹钦的手下不知怎地挣脱了束缚,杀了执法堂的守卫造反,要夺了停船处的船逃走!快去帮忙!”
朱慡愣了一下,待那人走远后狂喜,道:“老天都在帮我们!走,咱们去那边看看,最好能趁乱毁掉几艘船!”
朱棣也反应了过来,兵丁们反叛夺船,正好掩盖了杨帆盗走船只的事情。
三人也赶了过去,就见船舶停靠处乱成一团,明教与张家军互攻搏杀,好不惨烈。
这一夜,明教总坛内就没消停,事后统计有三艘船被夺走,还有五艘被毁沉入水中。
明教与张家军的梁子,算结下了,至于能否修复,就看明教教主与小张将军愿不愿意。
曙光初现,一艘乌篷船正在洪泽湖上行驶。
划船的是个年轻高大的青年,皮肤白皙面容英俊,此人正是逃出来的杨帆。
花费了大半夜的时间,杨帆方离开了迷宫般的芦苇荡,正式往应天而去。
从洪泽湖到应天可比到中要近得多,顺流南下再行陆路,前后路程加起来有三百里路左右。
杨帆典当了随身的匕首换了路费,一路向南,历经了五日才终于抵达应天城下。
望着巍峨的应天城,杨帆有种恍如隔世之感,他背着包袱,一身一脸的灰尘,路人见到他都避之不及。
最后杨帆径直到了亲军都尉府衙门口,被守门的官军拦住了,对着他对他横眉冷对道:“站住!要饭到别的地方去!”
杨帆也不生气,笑道:“非也,吾并非要饭的,吾乃亲军都尉府在职官员,你速速去通禀一声,告诉毛骧,就说杨帆归京。”
守卫气笑了,指着杨帆骂道:“你要是杨大人,我还是玉皇大帝呢!你再不走,我手里的刀可不客气!”
杨帆巍然不动,笑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再不去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