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内,一片寂静,只剩下漏刻内,水滴不断地落下,一下一下地敲击着众官员的内心。
朱标稳坐钓鱼台,神情悠闲,欣赏着那群官员被煎熬的时刻。
说实话,当朱标得知修筑黄河堤坝的材料,是用那些东西以次充好的时候,他的肺都快气炸了,真恨不得将所有贪腐的官员全都拉出去砍头,但理智却告诉他,不行,尤其是在这种时候,绝对不可冲动。
砍了所有的官员容易,可是他们与开封本地的势力捆绑在一处,各种关系都需要他们去协调。
灾民的安置、河道的疏通,以及今年耽误了春耕后如何渡过难关,都需要人去做。
所以朱标说会对主动坦白的官员宽大处理,不是假话,而是迫于形势的真心话。
杨帆站在正堂门口,绣春刀被月光照射得雪亮,这刀在杨帆的手里,却好似悬在每一个人的脖子上。
他们每时每刻,备受煎熬。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后,知府赵括忍不住了,他小心翼翼地走出来,道。
“殿下,臣有话要说。”
朱标微微眯起眼睛,心中松了口气,终于还是有人妥协了,而且还是赵括。
“来人,准备笔墨纸砚!”
赵括缓缓走上前,小声说道:“下官的确犯了些错,两年前修筑黄河堤坝的时候,下官一时糊涂,同意了李潇的建议,克扣了银两……”
在赵括的供述中,他两年前、一年前两次克扣银两,不过是听信了开封府同知李潇的蛊惑。
开封府同知李潇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赵括,他越听脸色越难看,也愤而站出来,喊道:“殿下!下官要检举,知府大人纵容妹夫放印子钱,开地下钱庄,还纵容妹夫抢夺百姓的田产!”
赵括做的了初一,那他李潇也做的了十五,撕破了脸面谁都别想好好的。
赵括恶狠狠地瞪了李潇一眼,吼道:“李潇,你休要血口喷人!殿下,李潇是因为下官提拔他太慢,怀恨在心!”
李潇立刻反驳,道:“殿下,下官句句属实,请殿下明察!”
闻言,朱标顿时气得要破口大骂,但还是强忍着,轻声说道:“你们有什么隐情都可以说出来,只要是主动说,本宫都可以从轻发落。”
这句话彻底揭开了开封当地官员“狗咬狗”的序幕,只见平时一个个自诩正直的官员,如同疯狗一般,不停的检举揭发,生怕自己慢了一步。
“殿下,下官要检举!下官要检举顶头上司刘大人,刘大人去年克扣了修建堤坝的百姓五千两银子。”
“你胡言乱语!殿下,下官也要检举他!他上个月刚刚给下官送了五百两银子,这是行贿!”
“殿下,臣要检举巡河御史康明大人,他收了开封富商的银两,将提供修筑河坝的材料供应都给了那富商!”
……
杨帆缓缓地收起了绣春刀,颇有些不尽兴,他这刀都准备好了,结果又没有机会施展。
看今晚这架势,这群官员肯定会将罪责,都给抖搂出来。
翌日,清晨。
一大清早开封的府衙就贴出了告示,许多百姓都围了上去。
秦雄、张凤两个家伙本来要去巡城,结果见到告示后也往里面挤凑热闹。
“太子殿下亲临开封城,将于今日午时在县衙门口开堂,公开审理开封官员贪污之案,并为全城百姓做主,凡有受官员、士绅欺压者,皆可来此递送状纸,太子殿下为开封百姓做主!”
秦雄念叨着告示上面的文字,嘀咕道:“太子殿下要开公堂审理官员?真的假的?太子殿下能对知府老爷动手?”
张凤抱着胸,道:“管他真的假的呢,跟咱们有啥关系?赶紧走吧!还得巡城呢。”
秦雄一把拉住张凤,道:“我觉得这事儿靠谱,你还记得两年前无极巷强拆的时候,好多街坊邻居被知府的妹夫打伤,还打死了刘老伯唯一的儿子那事儿么?”
张凤提起这事眼眶就红了,道:“咋能忘?咱的状纸递上去就没了动静,因为这事儿你我被贬去看城门,秦雄,你是说?”
秦雄坚定地点了点头,道:“去找街坊邻居,当年刘老伯家的事情必须有一个说法!就算咱在衙门不干了,也得拼一次!”
张凤与秦雄对视一眼,匆匆离去。
太子殿下开公堂的事情,很快传遍了开封城,许多百姓以及无家可归之人都来看热闹。
整个龙门街被围得水泄不通,甚至有人提前上了房顶,占据了好位置准备看戏。
过了午时之后,自有府衙的衙役出来维持秩序,清理出一处宽敞的地方,然后就是太子护卫与锦衣卫出来,簇拥着朱标出现。
朱标一出现,瞬间引起了百姓的骚动,许多百姓都小声议论起来。
“殿下出来了!”
“真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