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慧迪是当真不愿意卷进去,不过,皇帝都发话了,他如何能拒绝得了?他当即领命,心里面却开始盘算,若是这事牵扯过多,他就找个办法躲过去。
王慧迪的算盘打得山响,却不知道,他已经被牵扯进旋涡中,再难脱身。
群臣之中,唯有杨帆冷眼旁观,当他的目光落在户部侍郎郭桓那张惨白的脸上的时候,心中暗叹一声,该来的还是来了……
当日下朝之后,御史丁廷、余敏,就带着稚子与血书,还有两份那孩子一起带来的文书证据到了刑部。
朱元璋亲自督办的案子,刑部无人敢怠慢,当晚就与朱元璋派来的审刑司官员吴庸等官员联合查办。
夜深了,书房中蜡烛火苗跳跃。
刑部尚书王慧迪、侍郎赵鹏,以及审刑司官员吴庸,正在比对文书。
赵鹏轻声说道:“从账目上来看,的确没有什么问题,下官觉得,可能是李彧与赵全德在征赋税的时候手段狠辣,操之过急,导致民怨沸腾。”
若李彧与赵德全的罪仅仅是如此,倒是不用废太多手脚。
王慧迪抚须而笑,说道:“赵侍郎说得没错,本官也是这么觉得的,不过,那稚子家中亲人被杀必须严查,若真的是李彧与赵全德指使,不可放过!”
就在这时,忽听吴庸喊了一声:“王尚书!赵侍郎!你们二位请看!”
吴庸快步走来,说道:“下官方才比对了永平府的赋税,您二位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赵鹏凑上来,看一会儿,他才说道:“这永平府上缴的赋税,与户部登记造册的并无差异,自‘空印案’之后,再无官员敢拿着空册入京,没什么问题啊。”
吴庸神情严肃,摇了摇头,说道:“不,赵侍郎请看,这李彧与赵全德是在长安侯离开之后到的顺天府,接管政务与部分军务,同年,永平府也划拨归顺天府一同管辖。”
说着,吴庸指了指永平府在李彧、赵全德来之前的赋税,又指了指这二人来之后的赋税,一字一句地说道:“虽然缴纳的赋税与户部的登记造册没有什么出入,但是,自从他们来了之后,永平府的赋税一年比一年少,第一年少了三成,第二年又少了两成,这又是为何?”
永平府这些年可没有受战乱波及,辽东那边打仗根本到不了永平府,百姓算得上安居乐业,但诡异的是人口稳步增长,赋税却逐渐缩水,却一直都没有人提出疑问,并且调查!
赵鹏咽了口唾沫,道:“莫非……莫非是户部里面出了内鬼?里应外合克扣永平府的赋税?不可能,谁这么大胆子,连朝廷收缴的赋税都敢动?不怕掉脑袋?”
空印案历历在目,户部敢动赋税?
赵鹏看向了王慧迪,却见王慧迪面色凝重,似乎在想到些什么。
他连续叫了两声,王慧迪才回过神,道:“此事非同小可,不过今日太晚了,两位大人,我们都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本官亲自面圣,阐明利害,这户部,也必须查一查了!”
赵鹏有些奇怪,今日的王慧迪怎么这般强硬?按照他对王慧迪的了解,这位顶头上司遇见棘手的差事,应该往外推才是。
三人各自归家,王慧迪一到家,就命人去请他一位多年的好友,此人乃是京中有名的郎中,名为陈露实,尤其擅长治疗风寒急症。
陈露实深夜来王慧迪府邸,见到王慧迪之后不禁奇怪,问道:“王大人,您如此精神矍铄,不像有病,莫非是家中有人生病了?”
王慧迪苦笑,说道:“陈老,本官不是生病,本官是大难临头了,求陈老指点迷津,救救本官的前程性命!”
陈露实懵了,道:“老夫只管治病救人,不懂官场之道,且你王大人乃刑部尚书,谁能威胁您的前程性命啊?”
王慧迪一声叹息,背着手来回踱步,道:“说来话长,本官今日受陛下指派查一桩案子,如今已经发现了一些苗头,但这案子涉及的官员恐怕不止千人!”
啊?
陈露实吃一惊,却听王慧迪继续说道:“这么多的官员,还有其中涉及赋税的豪绅,一旦查下去要死多少人?不知道多少人被抄家灭族?本官若是主理此案,继续查下去,那这些死去的人最后的账会算在谁头上?”
陈露实纳闷,问道:“大人您清查贪腐是为大明好,那些人就算怨恨,还有陛下来庇护,他们如何能威胁到大人您?大人您不得加官晋爵?”
王慧迪摆了摆手,流露出一抹无奈道:“陈老,陛下可以庇护吾一时,可是当全天下的人都在指责本官,全天下人都群情激奋,要本官死的时候,陛下为了平息天下人的愤怒,还会继续庇护我?”
陈露实明白了王慧迪的意思,喃喃道:“那位大名鼎鼎的杨总兵,当年毁了衍圣公传承,天下读书人都恨他,不也活得好好的么?”
王慧迪叹息,道:“杨总兵文武双全,一身武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