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阁臣九卿密算天下。
紫禁城里,朱常洛览阅奏疏、批了些不算关键的事之后就到了黄昏时分。
“该去各宫走走了。”
他的心情不错。
朱常洛是不拒绝实物赋税渐渐转为货币税的,漕河能保证北方人口密集区每年必需的粮食就好。
最重要的是:重臣总算愿意给他拿出一石数鸟的法子了。
非要受些折腾才肯!
这其实倒不奇怪,没见到手段,别人凭什么退让?
“今日还有人去沈一贯府上看望吧?”
“是,臣已经听说了。”田义笑道,“昨天就去了足有四批人,今日罢朝,六科都给事点卯前就先去了沈家。”
朱常洛点头打趣:“沈阁老身体不错,年逾七旬,病重至不能上朝还能速速痊愈,以后还能多多委以重任。”
一起笑了笑之后,朱常洛又收起了笑容:“马千乘和秦良玉还没消息来?”
这也是他前天干脆先散朝的原因之一。
京营之外顺带整训了四卫营、召马千乘夫妇和土杆兵入京一事,最好还是混杂在诸多要事里敲定下来。
若是单独作为一事提出来,反对声音自然又是一片。
能不能阻止是一回事,表不表达态度是另一回事。
朱常洛只是先把科道言官提拔一批,也希望到时候他们念着君恩先收敛一二。
“成敬既然还没禀报,自然是消息还没来。”田义安慰了朱常洛一句,“播州所在山崎路远,平夷伯虽要安排残逆剿灭之事,启程入京应当也在年前,如今也未抵京。”
朱常洛只能继续等着。
确实,单独去播州那边向陈璘宣旨的人肯定走得比秦良玉快。而秦良玉他们纵然要给皇帝回话,那也不能用急递,只能派人从速入京,不一定走得比入京面圣谢恩的新晋伯爵陈璘快。
到慈宁宫打了个转,接下来又往仁寿宫去。
那自然就要路过宫正司六尚局所在。
看到皇帝转头往那边看了看,田义嘴角含笑:“要不臣让他们安排一下,就说考较一番夜灯仪容,陛下先掌掌眼?”
“……朕就算想掌掌眼,难道就不能大大方方地掌?”
朱常洛无语地吐槽了一句,那不搞得跟偷窥一样?远远地看得清楚什么?
“陛下说的是。”
大明的皇帝从宫院的门外路过,盼着成为大明皇帝女人的这些秀女们此刻一一呆在她们被分配好的房间里。
都是大通铺,数人一间。
现在她们都在准备第一个月的考核科目之一:女红。
每个人都要交上作品,让负责培训、考较他们的女官评定优劣。
待选的日程安排得很满。
每天起居都有明确时间安排,要学宫规女训,要练习站、坐、行等各种仪态,要考核女红、琴棋书画、厨艺、洒扫、浣洗……
现在山西十美已经被打散了,因为哪怕是她们日常里的其他时间,也有女官和内臣会暗中留意,观察她们的品性。
范思容已经顾不得去担心其他九个妹妹们了,大家都在不同的地方,只怕偶尔才能见面。
从仁寿宫回来之后,她们就知道了三百人里还有三道坎。
那便是在前两个月里先每月汰除百人,这百人必定是普通宫女,以后只按宫女的要求进行培训,甚至提前去各处开始工作。
到第三个月的百人里,还会有专门的人来相面,看看她们会不会有“克夫”等等不好的面相。
生辰八字是早就算过的,那个结果与皇帝的生辰八字不合就直接进不了百人名单。
而到了第三个月先定出了五十人,这些人必定会有最基础的淑女位份,已经可以看做是皇帝的女人;其余五十人,则会被当做女官来培养。
所以最后实则是五十选三。
加塞进了三百人大名单的山西十美,有些从小就娇生惯养。
虽然必定会被教育着学会女红,但厨艺、洒扫、浣洗这些事可就不一定了。
范思容听到提醒她们去用饭的喊声走出房门后,看到了同院另一个房间里的张家妹妹。
只见她眼睛通红紧抿双唇,看了看范思容极为委屈,却没敢开口说什么。
下午时候,已经有人挨过打。
想都不用想,能被挨打的,绝对不可能进入最后的五十人之列。
这些负责培训、考核她们的内臣、女官,又怎么会在这个阶段把她们惩罚过的秀女推入五十人名单?
除非借助考核内臣和女官之间的勾心斗角。
夜幕降临,范思容茫然地度过紫禁城里的第一天,心中也不由得忐忑异常。
勾心斗角从第一天就开始了,这条路,真的走得通吗?
仁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