勇卫营那边,耿定力的三个下人一直被看守着跪在外面的烈日下。
汗如雨下,心神惊怖,而萧大亨和其他人吃完午饭后则各去休息。
耿定力则仍然坐在里面的板凳上,这是他作为一个“革员”得到的仅剩待遇。
到了未时五刻,三个下人被晒晕过去一个,萧大亨等人才出来了,继续升堂问案。
又是事无巨细地问,只问过去这些时日里的细节,反复已经认定了耿定力只是主谋之一,还有主使。
一直问到了将近黄昏时候,秦良玉穿着武官袍服进来了:“成公公,骆镇抚,南京城内姚副千户令勇卫营左掖百户秦邦翰运送物证到了。”
萧大亨似笑非笑地看了看耿定力。
秦邦翰进来复命,身后四个人抬着两个木箱。
萧大亨离开了主审的位置,走过去看着放在三个耿家下人前面不远处的箱子。
箱子还没打开,萧大亨看了看耿定力,又看了看那三人,意味深长地说道:“耿定力,你还是将功赎罪、坦白招供的好。真要本钦差细细查阅,再传问更多人过堂,你又说都是攀诬你吗?”
“……革员还是那句话!吩咐程伯松劫漕粮,革员没做这件事!”
“你以为本钦差只问这件案子?”萧大亨指着箱子,“若看出其他问题,本钦差身为刑部尚书,难道置之不理?”
“……钦差大人要问什么案子便问什么案子,革员又能为之奈何?”
“很好。”萧大亨忽然看向三个耿家下人中的一个,“二月初二,你跑到常州府北面长江中的靖江做什么?”
上午被问了很久,中午被暴晒得汗如雨下形同虚脱,这时那人闻言却如坠冰窟。
“……草……草民……”那个人忽然听他问起了几个月前的那天,牙齿咔咔作响,“草民……不……记得了……”
“你不记得什么时候去过靖江,还是不记得去过了哪里,还是不记得去靖江做了什么?”
“草民……草民……”他中午不是中暑的那个,现在他真晕过去了。
萧大亨也不管,让人拿水拍泼醒,又好整以暇地看着耿定力。
“靖江三面环江,舟船往来络绎不绝。程家在靖江西面僻静的江湾里有个庄子,既有仓库,又有船坞,养了些船匠修修自家船。你那外甥女婿,又在靖江县城里置了两处店产,各派大小儿子打理。”
耿定力紧要牙关,看着萧大亨。
“耿定力,本钦差一路南来,既没什么随员,沿途大小官员也知道本钦差的行踪。靖江那边明明知道程家出事了,时至今日也没什么动静传到你耳朵里。”
说罢看向刚刚被弄醒的那个小人,又问道:“你五天前又去了靖江一趟。五天前的事,你总记得吧?”
“草民……草民是去买……买……”
“堂堂操江都御史家要买什么东西,还要专门去一趟靖江?”萧大亨讥笑地看着耿定力,“你又知不知道,他就呆在江阴,并没过江去靖江就返转了?可惜了……”
耿定力瞳仁一缩,拳头握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