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与士林的目的贾政也听出来了。
他脸色转冷,当即便要下逐客令。
造反?
军队都在二圣手中,天底下穷人大半控制在内帑的皇庄土地手中,清流文人能拉得起几万人的队伍?
更何况内帑养得起八十万大军,你拿什么造反?
但令他震怒的是贾赦竟一把按住了他。
贾赦早年间曾参与过夺嫡之争,那时候戾太子与代王魏王夺嫡,贾赦站队手握宣大兵马的代王,贾敬站队戾太子。
但贾代善临终之前看出代王残暴寡恩,戾太子跋扈愚蠢,此二人根本不是人君之相,故此紧急求见太上皇,以荣府分家为条件换取贾赦与贾敬从夺嫡之争中脱身。
可贾政不是。
他不但没参与过夺嫡之争,而且当年曾与北静王水圭、保龄侯嫡次子史鼎、安陆伯王公嫡次子王子腾在三王夺嫡之后迎接保护当今皇帝从长安杀出戾太子派去的伏兵包围,顺利回到北都册立为太子。
凭这个,贾政笃定当今皇帝在他不谋逆的前提下,还不至于灭绝荣国府。
他本人也是忠诚于皇帝的。
故此贾赦这一阻拦,贾政勃然大怒。
你还想作死?
“且看他们要做什么事!”贾赦低声冷笑道,“你当我那么愚蠢?只要不造反,凭祖宗恩荫,我们还是能活的。但若参与谋逆,便是隔壁王府三百铁甲军也可将这些人杀个干干净净一个也不留,遑论徐州孙承宗一旦南下,数万大军朝发夕至,谁能反得了?”
贾政默然。
还是要坐观风云?
“你一点也不像父亲!”贾赦怒道,“你真以为李家就比我们愚蠢?你怎么笃定他们此来不是皇帝试探之意?”
嗯?
“休要多言,待此人滚蛋,你立即去皇宫求见二圣!”贾赦道,“不管他们打的什么主意,我们只听二圣发落。”
他兄弟两个说着打算,贾母已对此有了决断。
她让王熙凤去拦挡了饭菜,目视李小老爷道:“李家哥儿,你父亲可是要逼宫?”
这话说得太直白,李小老爷怫然不悦道:“此何言也?不过是‘拨乱反正’而已。”
“我家世代深受皇恩,只知道圣天子皇恩浩荡无所不在,不知忤逆为何物。今二府因老身一己之私而涉嫌曾妨害二圣整顿江南之意,老身与全家老小莫不日夜不安。既那一笔银子终于有了个用处,荣宁二府绝无怨怼之意。”贾母笑道,“但若二圣有灭绝荣宁二府之意,老身引儿孙们引颈待戮,绝无怨言。”
为此她吩咐:“李家哥儿,你且即回去。你等既有逼宫之意,荣宁二府岂能无报国之心?此事老身必当责令小儿夤夜进宫去,与二圣通报二府忠心,你可速去,勿复多言。”
李小老爷大怒,冷笑三声拂袖要走。
“且慢!”忽有其中一人挺身而出,大喝道,“叔父只叫你问老太君安好,何曾有忤逆二圣之意?”
众人视之,李纨醒悟了李小老爷之意,此刻已吓得魂不附体,哪里还有介绍之力。
那人大笑道:“我江海飘零之人,只不过与金陵李家沾了点同宗之义。”
他团团长揖而道:“李练虽为祭酒嫡子,见识却不过尺寸方圆,真小儿之见,岂能代李氏暗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我料他不是直钩垂钓,便必为邪祟迷惑,众位,且让让,小心溅你们一脸血!”
李小老爷惊怒交加,大叫道:“李子讷,你意欲何为?”
那人挺身上前,照着李小老爷鼻子只一拳,打的鼻破血流,口中大喝道:“何处邪祟迷惑李家少爷?”
他每叫一字便一拳,连着七八下,直打的李小老爷口鼻窜血,眼前发黑,一头仰面栽倒在当地上。
众人都惊呆了。
那人见李小老爷昏迷方收住手拍手大笑道:“好了!好了!大少爷一旦醒来,便神志清晰了。”
说着,他抓了一把椅子,活生生打断了李小老爷的一腿。
至此李纨才惊叫道:“大哥哥,你,你做什么?”
那人道:“我不打他,你老子要死。”
贾母目视良久,欠身询问道:“哥儿见识长远,下手果决,非李守中所能教授者也,敢问来意?”
那人手指东方道:“当今天下,正大丈夫用武之地。在下不才,常年行走于浙闽之地,也曾去东番经营白糖,如今武烈王眼见有统御北方王师武定半壁乾坤之意,值此二圣镇压江南之时,在下不愿终老于孔孟门第。因此此番与此小儿同来拜见老太君,还望老太君能赏个前程,助在下于王府一行。”
他抱手笑道:“不是在下在这里夸口,此一去,非但天家之事有了转机,便荣宁二府也多一条路。”
贾母笑道:“大王喜爱与我等常人往来,故此何难也?”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