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如今要爵产合一干什么?”贾赦怒斥贾政。
贾政怒道:“我哪里知道这些机密?”
这下一家子都无言了。
说什么好?
过了很久贾珍打破沉默气氛,与尤氏道:“今年那点爵产的进项又少了许多,怕是连万两银子都折合不足,这养活不起那许多人。如今家里进项全靠你撑着,你管起宁府,要收紧账目。往后我也不好再花天酒地,家里要过几年苦日子。”
尤氏不干,这不是让她背黑锅么。
若鲁王府派女眷来问她为那两个王子要钱,她拿什么推脱?
贾珍束手无策,只好求贾母做主。
贾母倒不是没有办法,不过就是踢皮球,但只是在荣宁二府之间踢可不行。
她遂与王夫人道:“他姨妈那边安顿好了?”
王夫人叹道:“老太太惦记着他们,那是他们的福分。可他们拿什么安顿?只怕他们家丫头保不住了。”
“不是我说闲话,二太太,你得跟他姨妈说,他们家女儿真去了,那就回不去了。人家要的是薛家灭绝!”贾赦透露道,“他们有些事背着我们说,我却能猜得到。如今二圣重修南都城,谁家不掉一层皮?薛家的钱鲁王要,薛家的人鲁王要,薛家的生意人家也要。”
“拿了钱,要了人,薛家这些年生意上所有的亏欠外债,叫薛姨妈母子都背了,只要叫他们灰飞烟灭,便了结了这些因果了。”贾珍也冷笑道。
王夫人面色发白,可就算是这样,她能怎么办?
于是看元春。
元春立马摇头,且不说还没过去,就是过去了那也不能管这些。
权力斗争残酷异常,你们都要做好人,都要保你们的人,人家就不顾自己了?
贾敏也说道:“二太太,元春纵然过去了,人家也有人家的日子要过。何况武烈王手握数十万兵马、整个北方防线都在他手里,别人看着是权倾天下,然臣子手握半壁江山,天子作何感想?人家才是最为难的,这点事要让人家来帮,既没理由也没道义。”
听这话,贾母眼角稍稍一展,将儿女们都看了一遍,心里笑了。
“张伯苍,张黑,呵——”贾母心道,“这天家的事,看似纷乱异常,实则早已开始按部就班。别人乱,人家可没有乱。”
遂命两府众人都回去歇息,贾母交代:“各自办什么事,各自都去办好,不要荒唐。明日一早你们都不要管我,元春陪着,我带你姑妈们去求个活命。”
次日一早,贾母果然不让邢王二位夫人陪同,只叫元春与贾敏带着,与三个庶女走西院角门往天香楼求助。
李征早起还在看地图,但今天他看的是交趾三角洲乃至整个安南的地图。
贾母带着女儿孙女来求见,李征忙请进客堂,一见那三位,基本上就心里有数了。
才开了药方,又叮嘱“谨尊医嘱”,李征宽慰:“按时服药,静心修养,基本上没什么大碍。”
贾母道:“如今外头纷纷扰扰,这个押宝戾太子之子,那个押宝魏王之子,我这几个孽障家里也不太平,那老身可不管,只管好自家女儿。即日起他们就在家里住着,什么时候太平了,她们什么时候去。”
李征随口一问,一时吃了一惊。
贾敏的这三个姐姐嫁的还真都不是一般人。
大姐嫁的是汉水总兵,二姐嫁的是杭州水师参将,三姐嫁的是徐州锦衣卫千户所千户,全都是实权派!
汉水总兵掌握汉水流域及襄阳府这个战略要道的水师,杭州水师参将统领松江府或宁波府水师基地,很有可能掌握着自海上进入长江的水上防御部队。
锦衣卫徐州千户所更是负责监控衙署位于徐州的淮泗都督。
这三家,可都算得上是皇帝的鹰犬。
可他们如今居然在首鼠两端,在皇帝春秋鼎盛之时还想押宝戾太子与魏王的后人?
他目光一沉,贾母心里紧跟着也是一沉。
这是起了杀心了!
“到底是天家子!”贾母心里苦笑。
口中道:“大王,她们在婆家过得很不好,连个嫡子也没有。”
“一直就没有生养,这也不该全都是我们的问题啊。”贾敏察言观色也连忙岔开话。
那三个没完全想明白,就都看着元春。
元春羞怒交加,你们没听懂老太太的意思就算了,看我干什么?
李征连忙道:“别乱想,那怎么着,回娘家定居几年?”
那三个还没答应或拒绝,李征笑道:“古来在金陵地界上,曾有‘王与马,共天下’之说。这要让人以为如今局势也有‘李与贾,共天下’,那可就不好了。”
那三个当时就跪了。
为何?
自然是说到她们能听懂的点子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