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太妃一走,其他人自然也跟着离开。
可牛继宗没走。
他与贾赦贾政同一辈人,既如今没有别人在,便自称“愚侄”与贾母说道:“老太君不必动怒,这种事全凭自家,何必非要与他们一般相同。”
贾母奇怪,你们不是一伙的么?
牛继宗笑道:“镇国公府也不过是被他们临时拉来凑数而已,愚侄岂能轻易以一家老小千余人性命轻易托付。不过,有一事老太君大概想错了,今日来者未必有意,没来的反而可能多心。”
怕贾家不明白,他甚至特意问贾赦:“恩侯兄,怎么至今也没有去给二位皇孙拜过年?”
贾赦这下也明白牛继宗的意思。
今天来登门不带礼物拜年的,未必就对荣宁二府有多大的心思,最多以后不相往来也就是了。
可今天没来的四王八公里的,那才是对荣宁二府虎视眈眈的势力。
但贾母不以为然。
“贤侄是不愿与这些人绑死的,也是不愿与连日去给两个皇孙那些人家往来太密切的,莫非与北静王有密信往来?”贾母道,“若是如此,老身便知道了。”
牛继宗就知道瞒不过老太太,笑道:“不错,家里最近与北静王府往来很频繁。郡王在北都守孝不归,晋商八大家多有求见。”
这话题转的,贾赦贾政跟不上,贾珍更是一头雾水。
然尤氏却明白了。
北伐蒙古,山西是无论谁都难以绕过的一个地方。
自前明开过初年平定三晋,晋商便是北方尤其九边地区绕不开的一个命题。
他们拿着朝廷的盐引,帮助朝廷将盐运往北方,顺带着要将粮草物资送往大同等九边重镇,在此间,晋商可携带民用物资换取利润。
久而久之,晋商尾大不掉,如今俨然北方九边最中心是否安定全仰仗他们的态度。
便是卢象升那样年轻气盛的督帅,一旦晋商不高兴,均需物资便无法从南部转运到大同,大同便军心不稳,卢象升对此也毫无克制之法。
而如今北静郡王水圭久留北都,以他的身份地位当然不可能不引起各方注意。
正加之北伐才刚刚开始,晋商集团不可能不想着掌握三大营的补给命脉,遂去找水圭寻求北都物资不经过其他人之手转运到宣大,自然便成了晋商集团的利益要求。
宣大、山西两镇的均需物资只能通过晋商转运,其他人不得插手这是晋商保证军资运转正常的底线。
他们不高兴,物资便无法运到边塞。
故此,牛继宗提起此事,也是在代表水圭问荣宁二府,北伐三大营军资是否有其他的渠道运转到北方。
毕竟李征在南都的时候每每拿出那么多物资,他们四王八公哪一个没跟踪过、却发现根本没法寻找人家的运输商队以及渠道?
水圭这是在打探机密,也是在向荣宁二府伸出一只手。
你们若是能与我合作,我来作晋商与四王八公一部分家族之间的线人,从北伐中可获取利益。
但若你荣宁二府不支持我们,不管结果如何,北静王府再也不可能与荣宁二府同进退。
“贵勋与外廷若有人对荣宁二府下手,北静王府镇国公府也是不会插手帮助的。”尤氏心想。
贾母自也能听得懂牛继宗的意思。
她犹豫片刻了问:“镇国公府也没少打探,可打探出只字片语来了?”
“这倒也是!”牛继宗苦笑,“该用的法子都用上了,可就是打探不到他们是怎么运货的。如今从王府每日能从东城取来大量货物可见,东城应该有王府仓库,可就算是有仓库,货物也该从外面发来,城内并没有生产条件,这一点我们都是知道的。”
顿了顿他道:“也正是有鉴于此我等才难以决断是否接纳晋商。”
“接纳?”贾敏从屏风后转出来,敏锐地掌握到这个用词的精髓。
牛继宗笑道:“世妹到底是人才,不错,接纳。”
贾赦哼的一声得意道:“你羡慕我也没用,我家妹子就是比你强,你不用酸溜溜的。”
牛继宗恼怒。
这句话可是有说头的。
他儿子与贾敏年岁相差无几,当年他也替儿子向荣国府求亲,贾代善到还没说什么,贾赦讥讽说:“什么东西,蠢得跟他老子一样,也想娶我妹子?”
为此事,两家还闹的相当不愉快。
贾敏白了大哥一眼,笑道:“武烈王北伐途中,在凤阳府做的事传的那么快,都到山西去了?”
牛继宗就知道跟这种天才说话最麻烦。
晋商再厉害,也不可能把触手伸到凤阳府来,凤阳府可是有卢九德那个能力相当不凡的太监坐镇的。
凤阳府发生的事情,就只能是他们这些贵勋透露给晋商,言下之意便是,武烈王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