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贾母:“老太君,今日朝天宫大朝之时,天子明诏贵府大小姐以王妃之礼嫁入王府,贵府可做了准备?”
贾母道:“那是二圣抬举两个破落人家,寒舍唯有以十分忠诚静候天子诏命而已。何况武烈王尚未决断,寒舍岂能不知好歹。以贾氏之祖荫,元春倘若能在王府以女官朝夕侍奉,那便是得天之幸,贾氏一族可不敢有那些心思。”
南安太妃脸色一红,当时便说不出话来。
这老太太所谓的“那些心思”是什么心思?
那分明是说,你们各家的心思路人都一清二楚,你们想让各家的女子去武烈王府当当家王妃。
再联系前面的话,这老太太分明就是说,以武烈王之心,你家便是富贵无比金枝玉叶一般的女儿去了,那也当不成王府的家,你们还想什么美事呢?
水圭当时也不好说什么话,便看了一眼王子腾。
有些话我们不好说,可你是有优势的啊。
贾大小姐是你外甥女,如今俨然全力以赴只求薛大姑娘跟着表姐到王府,最次也能作女官的薛家也是你妹子当家。
有些话你来开这个头,我们于是就好说了啊。
王子腾可不傻。
他也看着水圭,分明眼睛里透出了一个意思:“你也知道无论贾家薛家,那都是我王家外甥女?既如此,我要你们相助有什么必要吗?”
水圭恼怒,又瞪着史鼐。
史鼐环顾贾家的客厅,哎哟,你看着客厅,怎么这么有历史感,那房梁上的画儿,我瞧着怎么都有百十来年的年头,看着就那么古朴呢!
……
到底是贾政厚道,眼看大家都不好说话,他轻咳一声,问水圭:“北静王府为老太妃守孝之期眼看要到了,不知县主婚事可定了?前年不是还与几家都有过往来么,如今也不说了?”
贾赦连忙正色道:“可是那几家孩子多少有些毛病?郡王这可要说清楚啊,在这里的都是太祖太宗那会子的近臣的后人,若是这些人家的孩子多少都有些大病,郡王可要给大家透个风。谁家孩子不是孩子?谁家女儿不是女儿?总不能北静王府的女儿脱离了火坑,别人家的女儿却闭着眼跳进了陷阱。”
水圭深呼吸,不生气,不能与这两个泼皮生气!
这时,水溶笑道:“劳世伯世叔动问,家姐序齿本也正好,只是性子敦厚,不善谋身。老祖宗自前年年初水米不沾牙,家姐朝夕在身边侍奉,无心他事。如今家姐还在孝期,无论家里大人还是家姐,本也不该考虑婚事。”
贾赦与贾政就互相看看,看人家的孩子,咱们家那几个孽障加起来也比不上。
他们知道水溶会说什么。
果然,水溶笑着道:“然老祖宗去时,待小侄也颇不挂念,唯独放心不下家姐。今世叔既提及,家父未免不好托付,小侄却是个多嘴的,是以还请老太君、世伯世叔万望念及老祖宗余荫,若是有好的姻缘,还请为家姐考虑则个。”
贾母称赞不已道:“单我家子孙里,没有一个比得上世子的。”
话既说到了这里,贾母也不好继续装傻充愣,与水圭说道:“郡王之意,老身已知道了。好姻缘自然是要成全的,只怕皇家多心。郡王既有意,何不请于圣人驾前?”
水圭长叹,他就是太聪明了,北静王府就是太善于明哲保身而且找准时机下注了,故才有四代王爵不降等世袭的泼天富贵。
可也正因如此,二圣对北静王府始终用而不重,任而不信。
他自己都知道,若是他亲自去为自家女儿求亲,皇帝不直截了当拒绝还出了怪事了。
何况北静王府算盘珠子都打到天下人脸上了,你不就是想靠上甚至吸血掌握兵权的武烈王府么,皇帝凭什么就允许你得逞?
水圭烦恼的还不止是这一个麻烦。
武烈心性犹如烈火奔雷,北静王府明晃晃打着吸血的主意,人家还能给他水某人这个面子,只瞧着他女儿不算太丑便与他结亲?
再一个,郡王嫡女,那恐怕不能作侧妃甚至国夫人吧?
你北静王府多大的脸,打折算盘还想要一个王妃之位?
这就少不得荣宁二府从中周旋了,水圭只能求荣宁二府出面说合。
可问题在于,人家荣府的大小姐干嘛要引一个金枝玉叶和自己竞争?
亲表妹不好吗?
这个还真有得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