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对宝钗有看法。
前客厅里会客不久,见荣宁二府无意促成与武烈王府联姻,便是水圭以通过水溶之口表露了心思,二府也并不做承诺,众人也只好散去。
贾敏担忧这会彻底与六王六公决裂。
“没什么好担忧的,两府富贵,只在武烈王府。”贾赦这一次看的很清楚,与妹妹说,“你不要看他们今日求上门来,但凡我们家得寸进尺,连元春的王妃之位也丢了,你看他们是什么态度。”
“你大哥这话说的极是,”贾母赞成长子之见,与女儿们道,“他们准备好的不是联合,而是对我家的刀子。何况纵然我家帮了忙,你当他们会感激?指挥加快下刀子,他们看上的是王府兵权与宝货,为独吞好处,他们不会与我们家真心联合。”
贾敏只担忧这样会让元春吃亏。
二圣既有意封武烈诸王,只怕少说也有一个亲王,两三个郡王。
元春本便是贵勋之后,便是做了王妃也没有话语权。
若不与四王八公之后联手,皇后为武烈王府挑选的诸王妃只怕既有文官集团的,又是与外戚关系紧密的。
到那时,元春以一己之力怎么与人家抗衡?
贾母付之一笑。
武烈王那是自己打下来的地位,在他的后院,无论后妃出身什么家庭,她们还想掌控王府?
人家可不是单纯的嗣王!
更何况,薛大姑娘是吃干饭的?
那孩子可是个有心思有想法的女子。
贾敏遂来与元春说起此事。
元春直言:“不要想当王府的家,谁作正妃也不要想。正妃尚且不想,何况别人?”
贾敏就说,这是当前世道。
“我们这个家所知道的所谓世道,也不过是宅子里面那一亩三分地上的。武烈以北伐东征而立王府,那是人家打出来的权势,不是百余年来流传至今的贵勋家庭。这样的家里,王一言九鼎言出法随,别人最好既不要碰王的权,也不要妄图作王的主!”元春告诫,“姑母是世间少有的聪明人,怎么和家里一些不读书不识字的一样?”
贾敏笑道:“道理我也懂,只怕到时候身不由己。”
“不要碰他的权,不要动他的人,便地位稳当无人可动摇。那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权柄,凭后宫便想伸手攫取,那不是作死么。”元春责道。
贾敏深以为然,道:“不过也无妨,退一万步讲,便是这些人家里的天之骄女也能去,咱们也不怕。她们做他们家的好事,却不要想欺负我们,我看你姨妈家里也是有那个想法的,到时你姐妹两个,不怕他谁家女儿娇贵。”
元春蹙眉,半晌叹息道:“宝钗什么都好,只是为自家想得多,为自己想得少。她这样的性子,作女官会极有分寸,但若作后宫殿主,只怕要惹祸灾。她万事都想着薛家不容易,若见别人伸手,她岂能克制自己。这样的女孩子,他只怕是不会喜欢的。”
贾敏愕然,多看了元春两眼,这小丫头想的也不少啊。
眼光也很不差。
不错,贾敏也看出宝钗的软肋就是薛家。
说好听点,薛家想翻身,想从富商家庭晋升达官显贵世家,可薛家没有那足以遮天蔽日为薛府挣来阶层跃升之功的人,但他们怎么也不肯放弃不切实际无法走正常路子实现的目的。
说不好听点,这叫贪婪无度。
若实现了由富商转而达官显贵,他们只怕又想起商贾之厚利而不肯放弃原有的经商路子。
若如此,便只有继续往高处爬,追寻不必受限制的那条路。
这岂能不自寻死路?
可贾敏只是个亲戚,无法规劝。
元春也无法规劝,若说得多了反倒要被见怪。
姑侄说了一会,贾敏急忙去看着儿子吃药,元春送她出门,目视着这个什么都明白但未必能有取舍决断之心的姑母,她本想提到林妹妹。
林妹妹聪慧无比,又懂得舍得之间的关系。
而且她家世清白,便是世代侯府嫡孙女,那也是清白的门楣、书香门第的名门闺秀。
她人好,又家境优秀,又是李征少年极相得的玩伴。
是以林家若是有心,元春笃定,只怕没几个人能比这个林妹妹更有入主王府春阳宫的资格。
“唯一的缺憾,也只有林妹妹的身子不太好。”元春心里叹道。
林妹妹哪来心思想这个,贾敏回去的时候,小魔头一手捏着小老弟的鼻子,已见长度的长腿前后挟制着小老弟,将小老弟憋得面红耳赤只好张口。
然后她就一巴掌,将几粒药拍进小老弟口中,抄起水杯一掀,咕嘟一声,小老弟便吃了药。
贾敏气得怒笑道:“你敢不敢把他看作个人?”
林妹妹放下水杯放开小长腿,笑吟吟道:“多高看啊,哪里找我这样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