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安岳城里运东西,每天还有这么多生米送来……你想想,当下疫病横行,潘阳城都吓得将我们全赶出来了,安岳城却反而愿意养着我们?那些当官的还看着米啊、棺材啊来来回回,也不管?”
“这些东西都是进出我们难民营的,他们不怕城里人染上病?”
“再退一万步说,生米、棺材,都是疫时重要的物资,他们都不查?”
陈青山听着听着,一惊:“你是说,安岳城里的官……也知道?!甚至和他们是一伙的?!”
“不是没可能。”
书生沉声道:“因此,必须小心行事。”
“更重要的是……”之前的那位教书老先生也拈着须缓缓道:“他们毕竟掌握着能救命的药,若此时揭露他们,没人给我们治病,我们还不是死路一条?”
陈青山沉吟了起来。
“等等!”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之前那位济公活佛,不也能救人吗?他和这些僧人是一伙的吗?”
“不是!”回答他的,却是个稚嫩的声音。
陈青山一怔,低下头寻找着声音来处,恰见到了杨福旺,这孩子正站在他脚下、抬头看着他。
“你是……”
陈青山努力回忆道:“前些天娘亲去世那孩子?你如何知晓,济公与他们不是一伙的?”
“反正……就不是他!”
杨福旺脱口而出道:“没有济公活佛,我也发现不了这个坏和尚!”
“嗯?”周围几个难民听了,顿时眼睛一亮。
“不对啊?”
个子高大的难民挑着眉道:“小鬼,你不是说解手、瞧见了那和尚昏迷,才将我们叫去的吗?你说谎了?”
“唉呀!”
杨福旺一惊,这才明白自己说漏了嘴,随即尴尬地笑笑:“反正、反正他是坏和尚嘛,对不对。”
几个成年难民面面相觑,似乎都明白了些什么东西。
“看来,那些济公活佛,确实是来帮我们的。”
陈青山缓缓道:“有些事倒也不必问得太明白,我们只需要清楚,怎样对我们而言是有利的。”
此话一出,周围众人全都颔首,露出深以为然之色。
陈青山又将目光投向了那几个和尚。
“将他们灭口,必定打草惊蛇。”
他沉声道:“我们还需要继续留在营中、等着七日期满、治好疫病……各位,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得有他们的把柄才行。”书生在一旁道:“有了把柄,他们便不敢将今日事说出。”
陈青山笑笑:“这倒简单。”
他接过一旁高大难民递来的黄泥散:“之前那和尚是不是交待说,这一包黄泥散混入井水中,足以让整个镇子的人染上疫病?”
几人点头。
“那如果将这一整包倒入他们嘴里……”陈青山道:“他们会死吧?会马上就死?还是活不过今晚?”
“别别别!”几个僧人都叫了起来:“施主……啊不是,大哥!我们只是办事的,不想搞成这样!”
“是吗?”陈青山冷笑:“那简单,现在,你们就将你们做过最肮脏、最可恶的事统统说出来!”
“小刘……”
他冲那书生道:“你去想办法搞点纸,没纸用布也行,把他们的话全记下来,再让他们签字画押!”
“回头将这些东西交给可信任之人,只要他们暴露了今晚之事,要保证这些东西立即寄往大江南北,无论江湖还是庙堂,天下人都会知道他们的事迹!”
书生在一旁笑着点了头,立即动身、又招了几个难民一同前去找纸。
那些僧人全都露面惊色,但最终还是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没敢反驳。
“还有两个僧人,他们没醒。”
教书老先生在一旁补刀道:“他们应是有修行在身……但不知为何,似乎都受了伤;交待情况那个,说完就上不来气、把自己憋晕了;另一个是随我们从营地里一起来的,无声无息地昏在了一旁。”
“想必是济公活佛帮的忙。”
陈青山笑道:“不必多想,他老人家一定有他的办法——这两个僧人就留在这,其他人带走去拷问。”
说着,他又挺起腰板,敛了笑容,沉声道:“记住,今日之事,也不可叫营中其他人马上知晓,以免乱了心思、也免了有人冲动乱来,但这些天,我们可以暗暗在营中多散布些流言,提前让他们有准备。”
“我们需先等喝满七日的粥、治好疫病,再行他事!更何况……”
他轻声道:“那位济公活佛,想必还有妙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