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研就能有所进步的。无论是冶炼生铁的高炉,还是后续的炼钢、锻打,都不是个人的技艺精湛就能使其发生大的突变的。
比如这钢水,当前这么多的人力物力投入,也仅仅是验证了一个猜想而已,要想后续正常的生产,就需要匠人们以伤病、乃至性命为代价,不断的对技艺进行改良,总结经验。”
杜期十分感慨,他用手指了指头上浸着血色的麻布道:“我这颗脑袋,还有两条性命,都不过是冶铁之术进步的代价而已!”
他的语气悠悠,似乎一点不把死去的匠人以及身上的伤痛当回事儿,在他的眼中,冶铁之术已经超越了生命,那才是他留在这世上的痕迹。
杜期有种感觉,自己所为之事,就像是与他比邻的道观中那位神叨叨的狐刚子日常所说的那般,是走在成道的路上。
对面的赵真看着杜期的面孔,听到其言语,他心中充满了震撼,在匠人的内部圈子里,他们有自己的地位区分,能完成常人不能为的才能称作大匠,而在大匠之上,还有一层,那便是巨匠,那是成就超越了匠作范围,将匠作合于道之人的称呼。
赵真不明白那个境界之人是何面目,只是听自己的师父所讲,那些人已经能做到生死置之于度外,道存于心中,超脱于尘世。那种玄之又玄的词汇,让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见到这种匠人,可,今日的杜期之表现,让他坚信,杜期定然是师父所言的那般人物。
赵真的双眼一下子失了神,有些不敢置信:这是?杜老这是到了全新之境界啊!
“哗哗”杜期给赵真面前的酒碗倒上酒,再给自己满上一碗,仰头灌下,温暖的酒液入喉,让他畅快的哈了一口气。
“赵兄?赵兄?”见到赵真还在发愣,杜期用手在赵真面前晃了晃,小声呼唤道。
“叮!”见其仍旧没有反应,他便用手中碗磕了一下对面赵真面前的酒碗,发出清脆的响声。
“啊?”赵真被酒碗的脆响惊醒,望望对面满是疑惑的杜期,再看看面前的酒碗,偏头道:“杜老说什么?”
“我说,刚刚就见到你愁眉不展,神思不属的在街上乱逛,所以,你在愁思什么?”杜期见到赵真缓过神来,立时说道。
赵真闻言先是看向窗外被小厮牵喂食干草的黄牛,黄牛行走间仍旧不停的咀嚼着食物,路过窗前还瞪了里面的赵真一眼,似还在为赵真刚刚的举动生气。
“呃,某在正是在为这物愁思!”赵真神色极为认真,指着路过的黄牛道。
“啪”杜期将碗顿在案几上,先看看同样瞪大眼睛的黄牛,再看看一脸认真的赵真,不可思议道:“畜生而已,赵兄犯不着与它为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