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子充饥,身子干瘦面容枯朽,唯有听到抢掠与食物相关的话题时眼神闪出的精光才能反映出这些人的真面目。
张浪进军时就有杂胡少年跟在他身后,鞍前马后的伺候,嘴里学到的第一句汉话便是吃饭,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少年跟着他们队伍第一次进餐时的场景,那小子抱着陶碗,边吃边流眼泪,吃得肚儿溜圆,差点撑死当场。
后来张浪与战友以及配合作战的杂胡首领交流才得知,普通胡人的生活当中,吃饱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游牧是一桩极大风险的生意,不仅是牲畜有风险,随牲畜四处流窜的牧人也有风险,疾病、意外、冲突,哪一桩都能轻易要了人的命。
即便生活困苦至此,牧民也很难温饱,与汉人类似,一切享受都是头人的,头人能吃肉,能有人服侍,有美人相陪。
张浪的感慨也只是在心间,此次离家从军的他,扩展的不只是眼界,他对世界的看法也有了些许变化:这世上无时无刻不在战争,有的是用刀枪,有的是以唇舌,有的是用笔墨。对他来说,能依仗者,唯有手中刀而已!
张浪在牛二的陪同下栓了马,吩咐了喂马的庄户:“此乃官马,坏了要赔钱的!”吓得喂马之人恨不得与这傲娇的马儿睡到一起。
回到自己家,购买的礼物还没有分发到妻子手中,就被匆忙赶来的老父亲拎出去:“庄主叫大伙有事商量,你是咱们庄子里官最大的,都等你呢!”
大哥是个老实汉子,跟在老父亲后面半天说不出一个字,看到张浪回家也只是憨厚笑笑点头,老父亲言语中满是自豪:“嘿嘿,这个老赵,自从当了这个庄主,就开始摆谱,真把自个儿当官员了,一天天的就知道使唤大家,这下好了,你回来了,可要给咱家好好撑撑场面!”
庄主姓赵,叫赵成惠,从前是襄平这块有名的自耕农,凭借一把锄头一头牛,硬是养活了一家七口,还略有盈余,赢得了庄户的一致赞誉,也是其成为庄主的底气。
农庄的大厅,一处从原先庄园改造而来的厅堂,此刻正坐满了庄子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是些上了年纪,亦或者有官面身份的人。
“段朴刚刚也讲了,郡府牵头,城里王家商社出钱出物,咱们出力,就是要来年开春前完工,大家议一议,咱们接不接这个活计?”中央的庄主赵成惠带着顶狗皮帽子,将半秃的脑袋遮个严实,环视一周,笼着袖子沉声发言道。
段朴是赵成惠的女婿,原本是个襄平城卖布匹的小贩,可随着老丈人当了公孙度手下农庄庄主,身份地位顿时水涨船高,在襄平城颇受大商社青睐。
刚刚落座的张浪有些摸不着头脑,干咳一声询问道:“那个,段兄,王家商社提供的,具体是个什么活计?”
侍立在赵成惠身后的段朴闻言,见到张浪神色顿时一正,他可是知道这位仁兄的威名,张浪,玄菟郡一战最大的立功升迁者,短短时日,就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民,成为了人人敬仰的郡兵军侯,其人可是襄平城多少少年的励志偶像啊!
他先是恭敬一礼,然后道“不瞒张兄,这是某为咱们农庄寻来的致富良机!而且此次的活计正是与张兄有关!”
“哦?有何关系?”张浪皱起眉头,问道。
“王家商社,承接了郡府下发的大订单,制作来年全军的军袍,只是时间要求紧,故而将有些订单下发到周边农庄来了。某想着,冬日里大家正好农闲,故而特意为大家找个赚钱的活计!”段朴脸露微笑,对着在场众人侃侃而谈道。
话说到此处,大家都将目光转向了张浪,张浪是官,此刻的他在大家的眼里就是睿智的代言,看这架势,大家伙自动以他马首是瞻了。
面上带着明显睡意的庄主赵成惠见状有些慨叹:自己这些日子天天为庄子里操劳,威望还比不过一个刚刚当官的毛头小子,哎!
“军袍?”张浪大手搓着大胡子,这才想起来他们的军袍都是令使赶制的,那些留守襄平的弟兄可都还是穿着旧军袍,似乎有听过发新军袍的传言,他当时忙着归家并不在意,此刻闻言顿时了然。
“是有这回事!王家出钱、出物?咱们出人手?开春就结账?”张浪先是对军袍一事回以确认,然后追问细节道。
“正是,某所言俱是事实!”段朴脸上有些委屈,拍着手掌道:“我可是舍了老脸才为乡亲们寻得这一机会,那王家可是如今辽东最大的布匹商社的掌控家族,那些布匹、羊毛、絮头可都是在路上了。”说着他抹了抹眼角的泪花继续道:
“这是桩稳赚不赔的买卖,我已经计算过了,王家那边送来的布匹按照模板尺寸裁剪,留下来的布头都可以留给乡亲做被服。
而且,看看四周,庄子里的大厅可以当作厂房,发动所有的庄户,汉子裁剪、妇人缝补,孩童运转,只要我们动作快,我们甚至可以吃下第二单!”
段朴的声音微微颤抖,他本就不是个胆大的人,此次冒险揽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