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式,仍旧有着颇多风险。
须知,商品增加,与百姓有钱二者并无关联。
除了发行纸票,官府也要注意回笼纸票,其中可以粮食、布匹等物资价格为基准。依常平仓旧例,以储备物资的官库,在纸票过多时,释放物资来平抑物价。
应逐步禁绝市场上的金银铜货币交易行为,我控制区域内实行纸票交易,在官府统筹下,以实现产业的迅速发展。
官府以纸票这种能够控制的货币,对某些产业进行扶持,例如定向的投资冶铁、造船、航运、武备等战略行业。
对外商业活动时,设立专门的兑换点。以纸票生产的商品换取金银货币,来增加境内财富。
然,纸票之发行,需慎之又慎。
应知,信用难立易破。而纸票之信用,关乎一国之经济,万千黎民之财富,一旦被破,则国危矣!”
终于,糜竺停笔,看着最后的文字皱起了眉头。他不知道公孙度是否察觉了其中危险,但糜竺清楚,作为当权者,便宜印钞的欲望,是极难抑制的。
昏君、奸臣若是拿到这样的权柄,祸国的程度以及速度,将会远超古人。
他甚至觉得,相比于之前的那些好处,光从这一坏处看,纸票就不应当存于世上。
“呵呵,那又如何?既然都有昏君奸臣了,还差纸票这一物什吗?难道说一国的兴衰,会仅是纸票这一因素吗?纸票如果败坏了,百姓自会寻找出路,以物换物总不会过时。我这是,因噎废食了。”
摇摇头,糜竺轻声自嘲道,接着他不再多想,继续完善着自己的想法,给公孙度写信,阐述自己关于纸票的方略,其中间或有着思考与不解,寻求公孙度的解答。
玄菟郡,西盖马
通苏河口处,时至五月,正是一片姹紫嫣红,河岸边、山丘上、林木中到处都点缀着迷人眼的野花。
微微带着暖意的春风刮过,令人心旷神怡。
恰是一年最舒适的时节,从前静谧的河口,此时却帆船林立,民夫兵卒来往不停,人类活动时的巨大喧嚣,彰显了别样生机。
公孙度找了片视野好,风景不错的地方安营,却埋头干着与这些风光毫不相干的事情——办公。
多亏了小辽水这条水量丰沛的水系连接,各地的文书极为方便的经此传送到了公孙度的案头。
他的案前,简单的沙盘上清晰表明了各方局势,自汉军反攻以来,高句丽完全是处于一种失措的状态,无论吏民,都没有想到,明明前几日还是带着大军去征伐他国的高句丽,会在短短时日内,就遭遇汉军的骤然突袭与报复。
没错,就是报复。
前往了敌境的汉军士兵,与胡人的搭伙之下,展现了他们的残酷一面。
沿途所遇村寨,无一不被焚毁,烟火成为了最好的路标,向后面行军的汉军指明了进军方向。
散在乡野间的高句丽普通百姓,被胡骑驱赶,被汉军俘虏,反抗的杀死,放下武器的被拴着绳子串成长列,正沿着汉军行军路线逆行,向后转运,直到玄菟郡的庄户田亩之上,亦或者南方辽东郡的矿坑之中。
至于城池,汉军遵循先礼后兵的原则,先由高发歧为代表的降将发出劝降通告,若是投降,那便由高发歧出面,通过原先的统治体系压榨钱财,向汉军缴纳赎城费用。
若是顽抗,汉军则是推出投石机、攻城车这样的高句丽从未见过的大型战争兵器,以高发歧部为掩护,火速攻占城池。
占领城池后,汉军并未大加杀戮,而是随机选择顽抗之人杀鸡儆猴,然后拎着刀子恭恭敬敬的让居民出门,在大街之上将这些人以户为单位,捆缚成长列,追随着他们的先辈远去。
从马韩归来的战争商人们,以他们相当专业知识及眼光,为汉军的劫掠指明方向,豪富之家充当梁柱家具的名贵木材,看似不起眼的古董,成堆的粮食布匹、耀眼的金珠财宝,统统被打包沿着河谷向后转运。
这让那些抢劫成为本能的草原胡骑们看傻了眼,他们是第一次,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抢劫的艺术。
然而,通过商徒们手中不停摆动的算盘珠子,他们很快便意识到了,这种文质彬彬的抢劫,收获的利益远大于从前那样屠城式的劫掠。
胡骑在恍然之后,立即弯腰跟在汉军身后,学起了这种新型劫掠方式,却发现单单战利品估价一项就让他们傻眼,最后干脆雇佣商徒来为他们进行战后销赃。
公孙度所在的营寨山脚下,由原木围成的一个巨大营寨里,关押着数千转运到此地的高句丽俘虏。
营房门口处,搭了张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名贵木案,正有汉人官吏端坐在前,手中笔锋不停,不时抬头,在翻译的协助讯问下,记录着抵达的俘虏职业。
而在这些长列俘虏的背后,有着不同规模的营房,他们也正是在此地,根据职业不同,进行分营安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