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马肥,原野上正有星星点点的牛羊漫步。
辽东属国的头人苏仆延带着随从巡视农田,这种学自汉地的统治方式,能让他亲眼目睹境内的粮食生产状况。
道路上有载满糜子的大车经过,闻着谷物的清香,苏仆延舒服的眯起了眼,粮食才是他们乌桓人有别于那些草原胡人的最大地方。
虽然偌大的辽东属国的粮食产量感人,但对苏仆延来说,这些都不是问题,乌桓人手中的粮食,大多都不是拿来吃的。
战马,才是消耗粮食的大户,因为,在草原人游牧行军的年代里,粮食就是战马的增程器,它能够让苏仆延属下骑兵,达到其他人想象不到的机动速度。
秋季,对于安居辽东属国的苏仆延来说,正是一年中最为惬意的时候。
只是没过多久,他刚刚生起的好心情,很快便被仆役带来的消息给一扫而空。
“公孙瓒欺人太甚,他当自己是谁?我等大人吗?要我等出勇士供他征战?若非有刘使君在,我非得反了他。”
来自公孙瓒的命令,还是那么充满傲慢,那么的颐指气使,让苏仆延既气愤又无奈。
自从三郡乌桓叛乱平息之后,乌桓人偃旗息鼓,想要凭借战乱期间的劫掠所获,躲回部落过段安生日子,只是没想到幽州内部的权力争斗,还是不可避免的波及到了乌桓部落。
公孙瓒刘虞二人一文一武,多番过招中,公孙瓒多次以中郎将的身份命令治下乌桓贡献勇士,若是乌桓部落不从,那便是不遵王命,其人便可以名正言顺的加以攻打。这种无赖举动,搞得乌桓人敢怒不敢言,面对战力强悍的公孙瓒,乌桓人只能咬碎牙齿往肚子里吞。
这回也是如此,尽管苏仆延心中恼怒依旧,片刻后他还是压下怒气,对手下摆手道:“不用管他,辽西的丘力居都没动,我等上赶着凑什么热闹?”
属下闻言赶紧称是,苏仆延作为辽东乌桓头人,多年的积威之下,极少有人干预反对他的决定。
“你平常与那些汉商打交道,消息颇为灵通,说说,最近都有些什么新消息?”
苏仆延骑马越过一座小木桥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对着负责收集情报的手下询问道。
“回禀大人,听说中原的仗一时半会儿打不完。那董卓连胜关东诸侯好几场,两方又没有决出胜负,当前还在僵持呢。
至于北方,听说咱们的北边,那素利最近活跃得紧,四处惹事,还都占到了便宜,而今部落扩张迅速,已经与柯比能发生好几次冲突了,若非刘使君居中撮合,草原上也得发生大战。
呵呵,最有意思的还属咱们的东边邻居,那公孙度刚刚上任的,就遭遇高句丽的大规模寇掠,只是没想到的是,高句丽被个张姓汉将在小辽水畔全歼。高句丽偷鸡不成蚀把米,被恼羞成怒的公孙度率兵攻入国内,而今两方可能打得正厉害呢!”
听着手下的讲述,苏仆延并没有因为别人身处战乱就心中窃喜,他的眉头不由自主的蹙起,怎么听着他的四周都在打仗?有种被战争狂人包围的感觉。
“大人,你说,要不要趁着公孙度打高句丽的时机,出兵辽东?我可听说而今襄平富裕得紧,公孙度那厮屠戮豪强,收缴的物资数不胜数,金银遍地,财货满仓。”
手下似乎没见到苏仆延的脸色,尤自建议道。在他看来,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趁着公孙度出兵高句丽的时机偷家,恰合他们乌桓人避实击虚的兵法要义。
苏仆延瞪了没有眼力见的手下一眼,摇头道:“出兵?我们距离辽东郡咫尺之遥,出兵辽东郡容易,同样的,辽东郡攻打我等亦然,除非能够纠集三郡乌桓,否则我是不会招惹辽东的。”
有自知之明的苏仆延很清楚,自己这点实力,靠着地理优势才能与公孙瓒打打嘴仗。面对能够随时发兵威胁他的公孙度,他是丝毫不敢捋其虎须的。
各种念头在脑海中闪过,苏仆延长出一口气,对手下命令道:“如今是多事之秋,传令各部保持警备,当前还是秋收更为重要,尽快将今秋的粮食入仓。”
就在苏仆延巡视完农田,正因为听到各种坏消息,而忧心忡忡的他返程之际,有骑兵飞速靠近,在马背上就高声呼道:“大人不好了!”
苏仆延心中咯噔一声,不好的预料刚刚生起,就在来人的话语中得到实现:“有骑兵自北方而来,各部都遭到袭击,损失惨重!”
“北方?那里不是有山谷,还有汉军遗留的营寨,怎的无人阻挡,也无人南下传信?还让人悄无声息的突进到了平原?”苏仆延一惊,尤自不信,抓住来人衣襟,逼问道。
“大人,那些在河谷放牧的部落还未传信就被人包抄围歼了。至于营寨,早就因为无人修葺而荒废了。”来人苦着脸,给苏仆延一条条解释道。
“来者何人?难道是素利?他不在草原上逞威风,跑我辽东干嘛来了?或者是公孙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