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忘记杜期,他对而今襄平的铁轨工艺极其不满意,哪怕有着铁城以及运载冶铁原料的两条铁路练手,冶铁所的工匠制造的铁轨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不尽如人意。
在公孙度眼中,以如今大车的载重量,他对铁轨的要求一降再降,若是还不能拿出令他满意的铁轨,公孙度就打算亲自上生产前线督战了。
杜期这位精神抖擞的老者闻言,诚恳点头道:“喏,老朽这就让铁城新开线路。”
铁城算是襄平今年最为繁忙的地方了,这处终日炉火不休的小城,为辽东郡供给了所有的武备、农具、钢铁零件生产,其生产铁器规模,已经能够与当年的宛城相比了。
“另外,农业器械的制造,赵真,此事需要尔等工部大匠戮力同心,有了这些器械参与,辽东的农户便可省出更多的时间进行生产,同样的,辽东也能挤出更多的兵力,与这些好处相比,一些钱粮的耗费,根本不算什么....”
“另外,农会....”
辽东郡府内,公孙度高昂的命令声不断响起,各个部门的头脑接连站出,或接令,或提出疑问,公孙度往往以极快的速度对问题直接加以解决,亦或者给出方向,一场内部的行政会议,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进行着。
下午,夕阳西下。
郡府大门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远远投射在长街之上。
此刻,下值的郡府官吏们三三两两出门,有人招呼着前去饮酒,有人在他人羡慕的眼神中,径直坐上标有部门标识的公车归家。
刚刚与部下交接完公务的糜竺坐上马车,透过车帘望见了愁眉不展的王烈,远远招呼道:“王先生,这里!”
王烈与糜竺乃是邻居,此刻见到糜竺相邀,立时将前来迎接的车夫打发,上前见礼道:“见过长史!”
“先生客气,听说襄平城中新开一家食肆,其中菜肴滋味不错。你我何不小酌一杯?”
“正好,属下也有事务请教!”王烈并未拒绝,欣然同意,踏着仆役摆好的小凳上了马车。
王烈对糜竺的印象很不错,这与他在沓氏的经历有关,沓氏经过糜竺的治理,短时间内跃升为北地第一大港,尽管其中有各种客观因素促使,但糜竺的主导的确发挥了许多作用。
上了这辆不起眼的马车,王烈四处打量,却发现车厢的装饰十分简朴,一点看不出糜竺是个豪商出身的人物。
“先生可是觉得,这车过于简朴了?”似乎看出了王烈的眼神含义,糜竺主动出言道。
“嗯,有点,以长史而今的身份,金银珠串,宝石美玉,随手可得,如此简朴,其中定有深意。”王烈颔首,在他看来,或许是糜竺在逢迎公孙度这种不喜奢侈的作风而特意表露的。
“哈哈,先生说笑了。从前的糜竺,再多的美玉在身,也是不能穿戴锦绣的。那时候,我就知道,没有权力守护的财货,终究是被他人所觊觎的血食。既然是血食,就不必整日里显露自己多么的可口。”
糜竺摆摆手,十分畅快的道出了自己这般低调的来由。
“呃...”
王烈尽管自己不厌恶商事,但他出身士族,自然不能与糜竺感同身受,此刻听到糜竺这种语含心酸的往事,只是摇摇头,并未多言。
不久后,襄平城内的一座酒楼内。
青铜灯盏上的丛丛烛火,将小小包间映照得亮若白昼。
王烈仰头将杯中酒饮尽,抬起头目光炯炯的看向对面这位辽东的二号人物,张嘴吐出一口酒气后,他开门见山道:
“长史力主扩张纸票,纸票此物,利国利民,于郡府、商业、百姓皆有大用。”
“然则,沓氏造纸作坊兴起,而今纸张愈廉。纸票与铜钱金珠相比,终究是无根之水无本之木,以某观之,将来必成祸患。”
王烈作为财部的主事,掌管纸票的发行与汇兑,本应手掌大权的人物,却因为对纸票的疑虑,每日过得战战兢兢,此时言语,多少有些怨气。
他每日里从那些数字中,看到的不止有辽东的经济繁荣,还有其背后触目惊心的风险,此刻他脸上满是对纸票威力的敬畏,身为儒士的悲天悯人,使得王烈无法忽视纸票背后的极大风险。
糜竺颇为惊讶的看了眼前的王烈一眼,想不到这么一个办事稳重,各项事务从不出纰漏的王烈,竟然对自己所掌控之物怀有如此心思。
“或许,这也是主公让其掌控财部的原因吧。!”
看着王烈脸上的郑重,糜竺心中暗道。念头刚过,他拿起酒壶,向前给对方满上,口中悠悠道:
“呵呵,先生所虑,其实早在纸票发行初期,府君与我等就对此有过讨论。”
“长史说的是纸票背后的锚定物?”
王烈似乎知道公孙度关于钱庄的言论,当即问道。
钱庄的一大职责便就是维持纸票的面额稳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