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言风语影响下,让幽州民间,对公孙家的威势都要高看几眼。
当然,糜竺很清楚,眼前的公孙度与幽州的公孙氏除了姓外毫无关系,尽管如此,这又何尝不能是一条打入幽州势力的途径?
稍微停顿下,糜竺沿着最初的思路,伸出两只手掌,轻轻一合,继而摊开,笑着说道:
“若图幽州,则必然要从这二人下手。以仆愚见,二者矛盾渐深,终有崩裂之日,何不坐观二人争斗,独享渔翁之利?”
“哦?二人矛盾渐深,何以见得?”
公孙度闻言,是真的来了兴趣,他是从后来者的角度上看刘虞和公孙瓒,才会断定二人决裂。糜竺作为土著,又是从何得知二人的嫌隙渐深的?
“呵,主公不知,仆从一故人耳中获知消息。州牧刘虞之子刘和,被那袁术所擒。袁术以其子要挟刘虞派兵,消息传到幽州,公孙瓒反对,而刘虞赞同,当即派遣三千骑兵南下。
公孙瓒担心自己与袁术结怨,故派从弟公孙越率千余骑兵到袁术处与其结好,而暗地又让袁术扣留刘和并夺占刘和兵马。
不知为何,公孙瓒此举很快便被刘虞知晓,让刘虞对其大为恼怒,多次明言要教训、贬斥公孙瓒,乃至褫夺对方兵权。”
公孙度闻言,顿时皱起了眉头,这样的秘事,竟然能够跨越千里,传到糜竺的耳中,某种意义上讲,也说明了幽州的水之深。
“呵呵,看来,有人不想看到幽州的文武和睦啊。”公孙度抚掌笑道,各自的密谋,能够在双方之间流畅传递,一定有个第三方做个中推手,其目的不言自明。
“谁呢?袁绍?还真有可能是他。”
想着背后之人,公孙度很快便就确定了怀疑对象,袁绍虽然后来败给了曹操,但公孙度而今观察他的举动,此人落子的本事是一等一。
南方他起用跟随曹操北上的会稽人周喁,任命他为豫州刺史,占领孙坚的后方阳城,让孙坚准备多时的北伐战略破产。
不仅给自己的好弟弟袁术添了堵,还肢解了曹操刚刚汇聚的班底势力,招法之妙,可以说世间罕有。
而今看来,袁绍在图谋冀州的同时,眼睛还望着一片欣欣向荣的幽州,时不时的给幽州文武拱火。
公孙度很快将袁绍抛到一边,在获得冀州的统治权之前,袁绍是不会为幽州投入过多精力的,这种挑拨离间的鬼蜮伎俩,算是偶尔为之。
他抬起头,正视着糜竺片刻,摇头道:“子仲之言不妥,坐山观虎斗虽然利好,然则时移事易。你只看到了幽州,却没有看到窥视幽州的其他人啊。”
“主公意思是?”糜竺眉头一挑,在他看来,辽东种田积聚实力,坐观公孙瓒、刘虞两败俱伤,应当是最佳路线,此时被公孙度断然否决,他也不恼,反而谦逊的侧过头,耐心询问缘由。
“此计遗漏了一个重要人物,那便是袁绍!”
公孙度表情严肃,他将袁绍与韩馥不合的情报交到糜竺的手中,沉声道。
糜竺接过情报,扫过上边的内容后,很是不解道:“袁本初虽为四世三公之后,但韩馥也是汉皇任命的冀州州牧,所掌控的冀州财货充足,兵甲精良,乃是中原大州。袁本初想要取得冀州掌控权,不是短时间可以建功的吧?”
在糜竺这样的旁观者眼中,韩馥与袁绍的争端,怎么也要用个三五年,才能落下帷幕,在这三五年间,足以让幽州文武的矛盾爆发了。
但在开了天眼的公孙度眼中,韩馥的软弱在汉末诸侯中都是少有,任谁也想不到,他会将冀州拱手相让的。
“不然,以我对韩馥的了解。他不会与袁绍发生大战,反而会在内部麹义的叛乱,外部公孙瓒的威压之下退缩,向袁绍求和,并且将冀州拱手相让。”
公孙度摇头,说出自己的判断,说完他还砸吧下嘴,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怎么会?”
糜竺、阳仪都是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但是看到公孙度脸上的笃定神色,加上以往公孙度在局势的判断精准影响下,二人不得不考虑这种可能。
“这件事,今年必见分晓。”
公孙度也不多做言辞辩解,而是让他二人在这种可能的基础上思索计策。
“袁绍一旦掌权,获得冀州土地之后,定然是要图谋幽州的。如无我辽东的插手,在外敌的威胁下,刘虞和公孙瓒可能会有短暂的和平期。
但这种和平不能长久,他二者一旦相争。窥视良久的袁绍必然得利。以他袁绍的威望,以及其人在幽州官场的布局。幽州不一定能落入我手。”
公孙度叹息着摇头,这便是常人在面对世家子弟时的无奈了,比人脉,比资源,比名气,皆弗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