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二年,八月
渔阳郡,雍奴县
雍奴县城外左近的一座庄园中,石材砌筑成的墙壁上边残留着块块斑驳痕迹,院中的名贵花木也被人或砍断,或催折,沦为了营地烧火的木柴。
其中一间装饰华丽的屋舍内,范济与一众黄巾头领毫无仪态的盘腿而坐,木质地板上版满了酒肉,头领们闷头吃喝,大快朵颐,唯有饮酒时才略微抬头应和。
“这个田豫,真是我的克星!”
忽地,坐在最上首的范济将手里的酒碗往地上一掷,很是郁闷的摇头道。
此言一出,堂中吃喝头领们的动静都小了许多,各自的脸色都变得严肃了几分。由不得他们不谨慎,田豫便是那个在范济起事初期就给予黄巾重击的雍奴县尉。
此次范济在王安、秦风等外援的帮助下,将雍奴县境内的豪强一扫而空,期间不是没有遭遇过挫折,可都在坚甲利刃的支持下一一化解,使得这一支渔阳郡的黄巾军士气大振,大有席卷全郡的之态。
然而,就在范济上头之时,雍奴县城内的田豫出兵,偷袭了范济后方,黄巾军猝不及防下,遭受了重大损失,好不容易积累的粮食、财货几乎一空,将范济从自以为天命的自信,打击到怀疑起自己的自卑,可谓他们这股黄巾军的头等对手。
“军师,可有计策对付这厮?有他在,咱们攻不破雍奴县的。”范济叹口气后,转向一旁安静吃喝的王安,期盼着问道。
王安这会正想着如何与已经进军到右北平的公孙度联动呢,本来在他们的预期中,至少要将渔阳郡拿下,将之奉送到公孙度手中,以此来积累功勋,可让王安预料不到的是,半路杀出来个田豫,将他们这股快要成气候的黄巾军给压了下去。
“难,田豫这厮用兵奇诡,飘忽不定,上次设下的陷阱也被他识破。想要对付他,可没那么简单。”
王安闻言,很是直接的摇头回应道。这实在怪不得王安,范济这一支黄巾军兵力还是太少,连用兵力数量来压制田豫骑兵的程度都达不到,这样的军队,面对灵活的田豫,总是能被他各个击破,显得被动不已。
倒是另一侧正在撕扯鸡腿肉的齐大目闻声,立即放下鸡腿,用满是油渍的手拍拍胸脯道:“渠帅放心,只要你下令,兄弟我第一个上。”
范济看看这个老兄弟,心中微微摇头,忠心尚可,实力不足。想到这里他看向另一边的秦风,上前给对方倒了杯酒,轻声问道:
“秦头领呢?有办法对付田豫那伙骑兵吗?”
秦风这会脑子里也在回忆与田豫交手的经历,轻轻摇头道:“正面作战我不怵他,可,田豫不会正面与我打的。只要咱们没有足够兵力攻城,就拿田豫没有办法。”
眼见着秦风也如此说,范济丧气的往后一躺,像个顽童似的,手啪啪拍打着地板:“哎!这叫什么事?老李老段这会都快攻下一郡了,我等还在这小小的雍奴逡巡,好不容易抢了点财货,还被那田豫给劫了,倒霉啊!”
眼见着渠帅这般失态,在场的黄巾头领却没有人上前安慰,仿佛已经习惯了,互相对视一眼后,接着吃喝起来。
“渠帅!大事不好了!”
就在渠帅倒地发疯、众位头领闷头吃喝时,门外有小兵奔跑着入内,哭丧着脸呼喊着。
“出什么事了?天塌下来了不成?”
范济被这动静一惊,刷的一下站起身,露出渠帅的威严,厉声喝问道。
“天没塌,是段、李两部的消息,他们在与官军在广阳县交战,不敌官军骑兵,大败损失数万。
听说官军下一步就要来攻打咱们了,官军人人有马,都是所向无敌的骑兵,还有那些杀人如麻的乌桓蛮子,营中好多兄弟都说,说咱们连个小县城都拿不下,肯定干不过官军,这会都在卷铺盖啦!”
随着小兵的诉说,室内吃喝的头领们都停了下来,轻轻放下餐具,目光齐齐转向上首的范济,往往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看出一个首领成色如何。
“慌什么!?”
范济心中也在发慌,可他还是强忍住身子的颤抖本能,站起身来,挥挥衣袖,一脸无所谓道:“想走就走吧。只是他们也不想想,咱们都是青州人,在这举目无亲的渔阳郡,除了我范济,谁还能提供钱粮养他们?”
只是说起钱粮,范济的脸色顿时又垮了下去,终于还是绷不住了,捂脸道:“呜呜,我的钱粮也不多了。”
见到范济如此作态,在场的黄巾头领们终于还是坐不住了,嗡嗡的低声议论声响起,他们豁出命来造反,本是为了一条活路,而今看来这条造反之路怕是也不安稳了,不少人看向范济的眼神中都透露出一丝危险。
范济对危险的感应格外敏感,他猛地转向面不改色的王安,扑到他的跟前,恳求道:“军师!?你一定有办法吧?当初那么危急都有办法的!”
就在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