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朵如花朵般的火焰在营地外绽开,突然出现的耀眼光线让营地外警戒的兵卒都有些睁不开眼。
“该死!”
营地边缘,苏渠已经攀上了营墙高点,见到外边斥候拼死传出来的信号,心中发狠,禁不住一巴掌拍在土墙上,夯土墙破败已久,顿时哗哗跌落土块。
“杀啊!”
“杀胡!”
还不待苏渠下令,他们所处的营地四周就传来连绵的呼号,那些喊杀声汇在一起,形成声波海浪,冲击着营地中的骑兵心房。
“大人,仓库外边也有敌军,儿郎们扔了火把,看见的全是披甲的甲士。”
手下急匆匆来报,道出面向集市方向的危机。
看了看左右有些慌张的手下,仔细衡量了手下乌桓骑兵步战水平,苏渠顿时摇摇头,将就地抵抗到天亮的念头收了回去。
缩在这处营地中,虽然有地利,可他们这些胡部骑兵是无论如何也打不过中原精锐的步战甲士的,若稍有迟疑,被这些敌人围住,在马匹出问题的情况下,说不得他们会全军覆没。
“事不宜迟,全军立即突围。向北,一定要将范阳豪强叛变的消息传回去。”
想到这里,苏渠当机立断,利索的翻身上马,招呼手下整备兵甲马匹,立即突围。当然,饶是苏渠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也绝想不到整个涿郡都已经叛变。
轰!
本就破烂的围墙在马匹的拉拽下彻底垮塌,一匹匹战马蹦跳着越过阻碍,驰向未知的黑暗之地。
“快!不要让他们跑了。”
黑暗中,听闻马匹跑动的轰鸣声的涿郡郡兵放弃了隐藏,一支支火把点燃,将原先的夜色渐渐驱散,将领骑上战马,呵斥着手下朝着骑兵奔涌的方向射箭:“射箭!射死他们!”
“快!给我压上去。”
祖武身上披着亮眼的铁铠,手里拎着把短戟,咬牙切齿的招呼部曲上前阻拦骑兵,本来十拿九稳的围歼战竟然有失败的苗头,让他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嗖嗖嗖!
夜空中不断有箭矢升空,却似投入深潭中的石子,不起一点波澜,除了偶尔生起的几声痛呼,就再无痕迹。
黑夜中的骑兵涌出营地后,各自寻着前方头领的脚步奔驰,马蹄踏地的轰鸣声一时间响彻原野。
希律律
黑夜纵马本就是大忌,原野里不断传来马匹摔伤后的哀鸣,以及重物落地的砰砰声响。
“快,随我来。”
意识到这些胡兵并不熟悉地理,祖武当即招呼手下部曲,以及周围不知所措的郡兵,前往一处处道路交汇点阻击。
而随着祖武的提醒,因为苏渠的当机立断一时有些无措的本地豪强们当即转身,循着本地向导的指引,于各处路口阻击。
果然,在祖武的带领下,私兵以及郡兵攀爬山坡,拥挤着来到一处路口,这里汇聚着大群的马队,因为黑夜不好视物,骑兵们拥挤成一团,不时有马匹倒地,有骑兵哀嚎,有将领鞭打挡路之人。
“杀!”
祖武发一声喊,提着短戟便就带着身后的步兵掩杀过去。
他身后跟着的大队步兵踏过荒草,越过田坎,踩碎地里的庄稼,提着手里的环首刀、长矛齐齐向着那些胡兵拼杀过去。
“啊!”
拥挤成一团的骑兵成为了黑夜中的靶子,长矛穿过马躯,洞穿身后的骑士,环首刀劈开皮甲,切断骨头。
随着两方短兵相接,血腥味一下子弥漫开来,郡兵呼喊着将马背上的骑兵拉扯下马,用刀胡乱朝其戳刺,马背上的胡骑挥舞兵器,朝着面前的每一颗头颅攻击过去。
没一会儿,郡兵将领赶了过来,在注意到骑兵陷入了阻塞之后,当即命令手下仅存的弓箭手放箭。
“射箭!”
嗖嗖嗖!
利箭升空,泼水似的朝马背上的骑士扑去。
噗噗噗
箭矢轻而易举的击中防御力薄弱的胡骑,人群中独属于乌桓人的痛骂与哀嚎接连响起。
“长矛兵上!压上去,不要让他们跑了!”
犬牙交错的长矛兵上前,朝着前方一切活物捅刺过去,人与马的哀鸣不断,鲜血哗啦流淌,田亩中整修齐备的水渠中溢满了红色血水。
因为混乱,有长矛兵还波及了祖武的军阵,双方用着相同语言,喝骂相同言辞,互相捅刺半天,死伤惨重,直到看清了面目才停下。
黑夜中的混战持续良久,原野上的步兵朝着目之所及的每一名骑兵发动攻击,喊杀声到了黎明都未停歇。
“停停停!”
天色渐明,祖武用短戟敲着皮盾招呼精神亢奋的步兵停战,他们眼前的骑兵已经尽数毙命,而今的步兵完全是浪费力气自相残杀,若不阻止,这些人非得杀光面前的每一个人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