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刺鼻的硫磺气味,战马稍有不适,不安的连打响鼻,却还是在主人的驱使下,冲破了白烟阻隔。
张敞入眼处,甬道面上尽是一片乌黑,巨大而沉重的城门大开着,门与甬道的缝隙间吱吱流淌着血水。
高高举起环首刀准备厮杀的众多甲骑,压根没有寻到敌人,甬道中的守军要么被木屑插入身体,失血过多而亡,要么是被巨大的声波气浪席卷,睁大了眼睛背靠城墙倒下,身上没有一丝伤口。
甬道里回响着马蹄铁与地面的交击声,张敞觉得自己宛若迈步于鬼蜮。
一直到他们进入良乡城内部,才零星遭遇了来自其他方向的支援守军。
见到活的敌人的张敞,头一次为敌人的活蹦乱跳而欣喜,他与身后的甲骑们举起兵刃,欢呼着朝那些不知所措的敌人冲杀过去。
当公孙度带着部伍进入良乡城时,后续跟进的骑步已经控制住了这座城池。
哒哒的马蹄声在那面被损毁严重的城门处停下。
此刻,浑身沾满污泥,像是在地上打了无数滚的李信挑着眉围绕损毁的城门观察。
“呵呵,叔父你看,城门门闩断成数截,城门本身损伤却不算重,嘿嘿,堵上缺口的话,这门还能用几年。”
李信就像个老木匠,用脚踢踢身下的城门,点评着火药武器的效用。
公孙度见此,也下马围绕着这处遗址仔细打量,城门被破,得益于针对门闩的几点爆破,他看着城门上几处脸盆大的满是焦黑的孔洞,点头道:“唔!看来,铜钟加铜皮的定点冲击效果颇佳。”
其实此次公孙度所使用的火药武器,不是炸药包,也不是火炮,而是以此时还算常见的铜钟为主体,内里填充火药、锥形铜板。
武器有点像后世大号的太君快乐棒,即刺雷。
原理也很简单,类似后世穿甲弹,使用聚能装药,即利用火药的爆燃,将铜板卷制的药型罩爆轰成金属射流。
高速的金属射流可以穿透装药直径六至七倍的均质钢装甲,钢板都不在话下,更不用说面前的这些木制城门了。
这还是因为时间有限,战事迅疾,公孙度没时间专门开发火药武器,只能利用现有的管状器皿【铜钟】,加上简单易造的铜皮,打造出的一件便宜而又高效的破城武器。
更让公孙度欣喜的是,四座铜钟的用药量远远小于埋地爆破所耗,这就意味着这种武器的便捷性、、经济性、后勤负担都比他原先预想小的多。
而且,若是仔细研究此类武器,将之精简成步兵可负担的重量,以此用于城池破袭,将无往不利。
当然,这些都是建立在城门没有被封堵的前提下,但公孙度初衷就是以此进行突袭破城,若是让敌方有了封堵城门的时间,也就不算是破袭了。
一想到这种武器将来的广阔应用场景,公孙度禁不住大笑出声,大手一挥:“哈哈,传令下去,我要这城里所有的铜钟。唔,还有铜匠。”
随后公孙度便在部伍的簇拥下,进入这处他生平攻下的第一座汉地城池。
因为有公孙度的严令,进城的军兵除了最开始对那些支援郡兵进行了惨无人道的虐杀外,后续在郡兵干脆利落投降后,就直接从进攻者转为了城池秩序的捍卫者。
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森严的军旅气息再度笼罩这座小城。
公孙度沿街骑行,轻轻呼吸一口气,他都能感受到弥漫在这座城池中的忐忑气息。
“呵!”望着四周的高耸屋檐,公孙度没有等待后续幽州僚属的跟进,轻笑一声后抬手道:“动手吧,按照名单,挨个捉拿,但凡抵抗者,杀无赦!”
“遵命!”
进城的军兵身上残留着战场上的血腥,行使命令丝毫不拖泥带水,按照预先定下的名单,沿街依次砸开房门,将各家豪强的主事人、家主骨干捉拿而出。
“冤枉啊,你们不能这么做!”
“都是温恕逼我的...”
“饶命啊...”
军兵们面无表情,不在乎手下犯人如何哭求,就那么上前,提拿着这些一身狼狈的豪强官吏们,像是拖拽牲畜一般向着城中心而去。
日头西斜,残阳如血。
“使君有令,彼辈叛离....”
在如血的夕阳照耀下,良乡城的幸存百姓们军兵被驱赶到城中菜市口,亲眼目睹一场场加诸在贵人身上的刑罚。
闪着寒光的刀锋挥下,一颗颗头颅落下,脖颈喷洒出的血水简直要将良乡城溢满,所有目睹了这场行刑的人,无论军兵,还是百姓,皆情不自禁的捏捏衣角,感觉浑身黏糊糊的,像是从血池里浸泡过一般。
他们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场面,几十家大姓豪强、数百位涿郡官吏,加上他们的亲属故吏、奴仆管事,加起来有近千人。
而这些人命,都在公孙度的一声令下,全部身首异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