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二年,秋。
秋风萧瑟,北风与西风交互,鼓荡着圣水之上的舟船船帆,翼帆的帆面因为受力而绷紧,使得船只猛然加速,船头高高翘起,将冲击而来的一波波白色浪花压碎。
不同于拒马水上的激烈争斗,完全被幽州掌控的圣水河,彻底发挥了这条横贯平原的水系优势。
此刻正有无数只舟船或摆动桨叶,或由纤夫拉纤,或由风力带动,载运着幽州军所需的物资,逆流向着上游转运而去。
芦苇荡随着秋风吹拂摆动,芦花若雪片一般在空中飞舞,而在这阵雪花中,一艘细长小船用着远比同侪更为灵巧的姿态与速度,迎着激流而上,好似一条跃龙门的鲤鱼一般。
而在这艘船上,七月里刚刚从羽林营毕业的王继,踩踏着人生中第一艘独属于他的船只,一只手臂攀着桅杆,迎着河面上的微风,激动的朝着岸边疾驰的骑兵挥手呼喊。
王继看着前边一群在纤夫拉拽下缓慢前行的船队,脸上露出一丝轻蔑,朝着船上忙碌的水手呼喝道:“加速,超过他们。”
“头儿,这是内河,而且还是逆流,快不起来啊!”
船上的大副是王继的儿时玩伴,典型的海贼二代,听到王继的命令,当即苦着脸表示难以做到。
“哼!要你们这帮废物有何用?”王继早已习惯手下这帮家伙的习性,低声埋怨一句,随后自顾自的跳上甲板,一把推开船舱大门,对着周围的水手大声道:“打开底仓,是时候用咱们的秘密武器了。”
周围的水手对所谓的秘密武器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听令后淡然的各自忙活起来。
作为羽林营的优秀毕业生,王继不仅在学生中人人谈之色变的天文取得优异成绩,且还利用羽林营与辽东各种商社的合作中,在机械构造、船只设计中也取得了很深的造诣。
王继脚下的这一艘沓氏造船所的最新船只,不仅采用了实验室试验后的最优的船只线条,装配了最新也是效率最高的帆具,更为重要的是,船舱内设置了一套最新的动力系统。
“啊——呃”
几声不满的骡子叫从底仓内传来,王继转头,就见几个手下驱赶着看着就有些蔫了的骡子来到中央舱室。
“头儿,骡子没精神,昨晚加的饲料都没吃完,怕是没多少力气了。”
因为负责喂养骡子而被叫做马夫的水手脸上沾染着草屑,脸色忧虑的对王继说道。
王继静静看着水手手脚麻利的给四头骡子架好驼具,闻言不在意的摆手:“无妨,大不了割几刀,受伤了就有力气了。呵呵,今日就要抵达码头,届时正好杀了吃肉,不比咱们苦哈哈踩船轻松?”
果然,王继的话语一出,那些正在调试器械的水手心头一震,纷纷出言附和着。
“头儿说得对,咱们肚子里好久没进油水了,天天吃鱼,嘴里能淡出个鸟来。”
就连充当马夫的水手闻言,也不由咽了口唾沫,特意侧过头,避开了那些骡子投来的可怜眼神,舔了舔嘴唇小声道:“听说涿郡这边的驴肉火烧很有名,骡子肉不知道做的如何?”
王继闻言,眼睛一亮,手掌轻轻拍打马夫肩膀,笑道:“放心,到时下船咱就去城里请手艺最好的大师傅来做,嗯,最好能绑..请个大厨做水手就好了。”
水手们接话的同时,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歇,很快便将骡子架好,接着便催动骡子转动轮轴,见到有骡子站立不动,他们也一点不心疼的上前给其一鞭子,鞭子不行就用刀子,总有好使的。
很快,伴随着一阵阵骡子的哼叫,船舱内的齿轮传动机构开始运转,木头与钢铁构件交杂的机关发出一阵阵难听的声响。
咔咔!
王继见四骡驱动完成,立即来到门口,将设置在此处的一个把手给掰了下去。
几乎在把手掰下去的一瞬间,整艘船只都猛地震动了一下,水手们早有准备的扶着舱室立柱才没有跌倒,接着这艘细长舟船便以周围船只上水手张口结舌的速度向着上游驰去。
圣水河畔,原先的木制栈桥已经被快速扩建,带着枝叶的木桩被一根根打入河水中,接着便被铺上木板,于本地百姓而言,几乎是眨眼间,幽州州府就在这里建起了一座远超从前的码头。
岸上,空气中弥漫着草叶被截断的味道,从船只上卸下来的物资堆成了小山。
青壮打着赤膊,穿着露脚趾的草鞋,正在本地官吏的指挥下,从抵达的舟船上扛着大包小包下船。
高耸的木架上站满了四下探望的水鸟,不时蹦跳着落地去啄食地面上散落的谷物。
砰!
一张细长木板将舟船与栈桥连接,王继脚步轻快的踏着木板上岸,碰到前来接手的官吏,他也丝毫不怵,将一枚刻有公孙氏的牌子扔过去:“使君办事,勿得阻拦。”
“是是!”迎接的小官看清了手里的牌子,又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