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
漆黑的夜空下,一阵夹杂着水汽的狂风朝着涿县城头袭来,若一把弥天大手,将城头上的火焰尽数扑灭。
双眼不见五指的麹义被水汽扑了满脸,心中惊疑不定的他握紧了武器,眼神惊惶的望向城外。
只因为那阵轰鸣愈发近了!
“水!洪水来了!”
麹义听到云梯下聚集的己方兵卒惊恐大喊,他趴着墙头向下望去,看见了今生难以忘怀的一幕。
漆黑的夜空里,奔腾的水流若整齐并列的骑兵一般,将沿途一切席卷。
城下稀疏的火把映照下的冀州大军,若大海之上的一粒浮萍,浪花扑打过后,就再无踪影。
麹义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探着脖子朝着城下的某个方向望去,那里正是袁绍仪仗所在,开战之前,袁绍口口声声说要见证麹义破开涿县城,以此来为麹义助涨声势。
可当麹义望过去的时候,恰好看见属于袁绍的袁字大旗倾倒,一株株火焰熄灭,那些簇拥的兵卒就像是被什么怪物吞噬了一般,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当啷!
一枚铁盔被浪花席卷甩上天后颓然跌落城头。
湿漉漉的铁盔翻滚着,在地上留下一条水迹,随后在麹义跟前停下。
砰!
麹义扔掉手里的环首刀,跪着爬过去,捡起那枚代表自己那些老兄弟的铁盔抱在怀里,脸上涕泪横流。
呼呼!
黑夜中的狂风似鬼哭,吹过城头拐角,发出声声利啸,水流冲击到城墙上,浪花碎成珠串,不停的洒在城头的这些冀州精锐脸上。
“杀啊!”
一阵雄浑的喊杀声自这些偷城的冀州军身后响起,那是做好准备前来阻敌的幽州精锐。
轰隆!
天空闪过一丝光亮,映照着城头无数交互的兵刃反光,成排披甲的幽州精卒若一堵沉重如山的城墙一般向着城头上的冀州兵压过去。
翌日,天空乌蒙蒙的,大地像是被笼罩了块灰布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泥腥味。
公孙度一夜未眠,昨日的变故实在太多,情况也是十分混乱。
先是上游堤坝因为突然涨水而溃堤,提前放水,幸好公孙度在涿县城里做好了一切防水措施,这会才没有与僚属趴在屋顶议事。
其次便是麹义出其不意的夜间偷城,着实打了个城中一心预备着水攻之后收拾战场的幽州兵个措手不及。
四面城墙,多处被冀州兵登上城头,危急情况,林阵果断使用了严阵以待的重甲兵,重甲兵并排着沿着城墙扫荡,将登上城墙的冀州兵尽数扫落。
此刻公孙度简单披着半甲,手里端着个陶碗,一边吸溜小米粥,一边听取各个将领的汇报。
“禀主公,城门封堵完毕,破开的缺口也都及时填补上,城内的柴火、被服、粮草充足,足够大军及城中百姓所需。”
“禀主公,桃水的水位已经降至正常水位,城外的洪水已过,只是道路泥泞,斥候侦察效率不高。”
林阵带着手下迈入房间,此刻他满头满脸的汗水,身上的衣甲也都湿漉漉的,身后的兵卒捧着个托盘上前,他指着托盘上的首级道:“禀主公,昨夜偷城的主使乃是袁绍帐下麹义,兵卒多是凉州健儿,凶悍敢战,可惜身上的兵甲羸弱,被我等围杀在城头,无一幸存。”
“不过这厮在我等攻至他处时,就已经拔刀自刎了。”
“嗯,诸位辛苦,来,坐,一块吃。”
公孙度见此却一点不着急,伸手给几个汇报的将领递过去陶碗,指着一旁热腾腾的大锅,邀请他们一齐进食。
几个大将连声道谢,小心翼翼的接过饭食,他们心情本来很是激动,可看着公孙度的淡然模样,也都暂时放下了对城外冀州军的攻伐心思,专心对付起眼前饭食起来。
一时间整间屋子里都传来喝粥吸溜声与吃饼的咀嚼声,公孙度吃完手里的胡饼,舔舔手指后拎着陶碗喝着最后一点残粥,身子站起来,掀开窗帘看向外边渐渐放晴的天色。
“雨停了!?”
惊咦一声后,他接着放下陶碗,仔细翻看着各处城墙的伤亡报告。
民夫、涿郡的郡兵死伤惨重,昨日的偷城,因为城头把守的尽数是城中民夫亦或者附近收纳入城的民壮,战力羸弱,被冀州军轻松打退,对此公孙度并不意外。
让公孙度感觉古怪的是,冀州军的突然夜袭,尽管将他打了个措手不及,可他们自己的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
陈江提出来的水攻之策,在公孙度以及他幽州幕僚的计算中,这场大水对冀州军的直接损伤不会太大,最多冲散些暴露于野的兵卒。
可是,在中原这个战争经验极其丰富的地方,想要靠着一次水攻就将十万大军击溃,并不是个简单任务。
首先便是上游这次筑坝的时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