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广宗城。
天色将明,而城中却已然爆发出了阵阵呼喊与惨叫。
先是城北的仓库区,随着一柱黑烟升空,接着便是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从中传出:
“走水了啊!”
城中府库中,掌管仓储的官员衣冠不整的起身,望见火龙席卷仓库的一幕,惊得瘫坐在地,满脸的惶然与惊恐,没多久身下就冒出一溜水迹。
“完了!都完了!这可都是军粮啊!”
几个负责看管仓库的属吏已经被外围的军兵控制了起来,面对这样的场景,几个醉醺醺的属吏茫然自语着,手指若鸡爪似的抓握。
“军粮被烧!主公又在外,军心不稳,恐有大事发生啊!”
面对这样的场景,人群少不了交头接耳之声,这些话语使得城中本就浮躁的情绪更加炙热,也让其中煽风点火之人脸色愈加兴奋。
踏踏踏!
然而,就在中尉官吏脸色变化,心思不定之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自外间传来。
众人转头望去,就见一群身高力壮的幽州军甲士已然将仓库门口围了起来,为首的将领骑在马上,招呼着骑兵将此地封锁。
“我等奉令,捉拿袁军奸细。”
将领策动马匹,越过了那些瘫坐在地上的无力官员,眼神扫过地上那些刚刚还像活蹦乱跳的斗鸡,此刻若鹌鹑一般缩着脑袋的人们,手里掏出一张名单,对着上边的内容念出一连串的名字。
“以上这些人,都给我带走!”
念完名字,将领合上名单,冷眼扫了眼那些脸露惊恐和不可思议的人影,一挥手招呼军兵,在人群的积极指认以及囚徒挣扎的动静中将一大群人给押了出去。
这股军兵的速度很快,直到那些袁军奸细被抓走,仓库区域的官员、属吏、帮工这才反应了过来。
“这!这损失的军粮怎么办啊!?”
负责仓储的官吏不过是幽州小吏,只因为幽州人的身份,加上熟悉后勤这才被托付到了这么一个重要职责,刚才的惊变虽然无形间洗去了他监守自毁的嫌疑。
可军粮的损失着实让他忧心,一想到公孙度的大军有可能因为他的失误,而致使大军溃败,官吏就不由额头冒汗,身体发虚,差点站立不稳。
“徐管事,你在这呢!好消息啊,损失统计出来了,大火只烧了小半部分仓库,损失的也都是些陈粮,大军的粮草保住了!”
忽地,有一小吏尖叫着靠近,扶着徐姓官吏的手臂连声大呼。
砰!
听到小吏的惊喜呼喊,身子本就发虚的徐姓官吏脸上挤出个欣慰笑容,手掌一松,当即晕了过去。
“管事!徐管事!?”
而在城中的冀州军军营中,正爆发着不弱于正面战场的惨烈厮杀。
一名名军兵持着长矛向前推进,脸色冰冷的向着正面方向的敌人刺出武器。
张郃身披铠甲,提着把环首刀,立于张字认旗之下,指挥着忠于他的军兵收缩包围圈。
“张郃,你不得好死!你....”
包围圈正中间,以韩猛为首的起事冀州军兵手忙脚乱的抵挡着外侧包围的军兵进击。
透过如林长矛,韩猛朝着大旗之下的身影怒骂着,发泄着心头的愤怒与惶恐。
“你就不怕袁公的大军吗?”
“袁公已经击败那公孙度,而今就在城外,你如此冒险杀我,必将为今日举动付出代价!”
韩猛披着沉重铠甲,武艺同样不凡,沉声呼喊出的声音如雷鸣,迅速席卷战场。
话语中关于袁绍进军、公孙度败亡等信息,使得本就要起事的冀州兵们发了力,以更为猛烈的姿态进行反抗,一度将张郃布置的包围圈撕扯变形,差点就要突围而去。
张郃听着里面韩猛的呼喊,摇头嗤笑一声,当即骑上马背,站起来举着自己手中的军令道:
“遵奉使君命令,诛杀军中叛徒。
韩猛!你口中已经败亡于袁绍手下的使君,今日已经抵达广宗城。剿灭你等的军令,还是使君亲手下发于我的呢!
诸位兄弟,某相信尔等不过为韩猛这竖子言语所诱!还不速速绑了韩猛,尽早投降!”
而随着张郃的呼喊,军营中的厮杀几乎有了片刻停滞,作战的军兵各自收了力,不再肯为那虚无缥缈的消息拼命。
就在双方前线兵卒面面相觑之际,广宗城上空响起一阵阵整齐的呼喊之声。
“万胜!万胜!”
这声音出自万军,却在城中那些心头惶惶的士民应和下,很快便就连成了一片,如同响彻在众人耳畔。
“听见了吗!?使君大军已然进城!尔等的密谋早已败露,还不速速投降!”
张郃闻声,哈哈大笑起来,手掌向着城门方向一指,对着那些动作犹豫的兵卒呼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