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哗!
绛水恒久不停的流淌着,丝毫没有因为刚才经过的杀伐气而有所改变,河水卷着旋儿吐出一串气泡,波涛扑打向河面上沾染余烬的木板碎屑。
早早沉在河底的铁链在岸边布设的轮轴转动下不断拉紧,岸边囤积的木制小舟也在兵卒的合力下迅速被套上铁环,随后便是那成山的成型木板铺陈而上。
河面上的烟火气还未散尽,第一条浮桥便就已经搭好,除了那些时不时冒起火星的木屑外,一切似乎没有改变。
公孙度骑马立在河岸上,目光向着上游处望去,心中有些失落。
曹操没有出现,公孙度心中预料的猛烈阻击也没有发生,这阵火攻,更像是在给公孙度的警示一般。
公孙度心心念念的冀州舟船水军也没有踪影,似乎袁绍还没有筹备内河水军的意思?
但公孙度从之前韩馥与袁绍斗争的情报中便已得知,冀州的舟船数量数以万计,是有建立一支数量与质量并存的内河水军潜力的。
微微有些失望,公孙度回头看向后方,大军已经踏上了北返的行程,正在陆续走出城门,自浮桥撤离前线。
“回禀主公!果如您所料,上游处有一隐蔽营寨,其主将旗号正是曹姓。只是彼辈严阵以待,又是修筑了木制营垒,弟兄们没有擅自攻击,只是就近监视罢了。”
没多久,前去探查火船源头的斥候回禀,证明了公孙度的猜测。
听了斥候的禀报,公孙度眉头微蹙,加上刚刚传回的刘备军的行迹,他稍微明白了刘备曹操等人的心理,这一瞬间,前世那些故事传说赋予这些英雄人物的光环忽地破碎。
公孙度这才意识到,这些他曾经崇拜的人物,也并不是书中那么的豪气干云,都是人,也都有着各自的小算盘。
他接着有些释然,明白了自己此前的担心,出发点乃是建立在袁绍等人毫无失误且互相通力合作的基础上的。
现实却是残酷的,在群雄争霸的时节里,最难信任的便是盟友。
“嘁!雷声大雨点小!如此好的机会,尔等怎么就抓不住呢?”
想到这里,公孙度摇头轻笑一声,望向袁绍以及刘备的方向的目光带着讥讽,拍拍手上的尘土,在亲兵的护卫下,通过刚刚搭建的浮桥向着北方撤离。
公孙度过桥之后,绛水之上的浮桥数量还在增加,为了最快速度的完成渡河,绛水之上一连铺设了五条浮桥,简直将河水当作了坦途。
自南宫城撤出的兵卒、民夫也正缓缓越过浮桥北上,在公孙度僚属的组织下,撤军行动有条不紊的展开着。
当然,这一切安稳的前提,是建立在袁绍军的‘不动如山’基础上的。
选择了利用营垒的保护自己的袁绍,此刻无疑是作茧自缚,公孙度只需要布置一支威慑力十足的甲骑,便能让他的数万大军寸步难行。
短短时间内,袁绍的心情激烈反复着,当看到绛水方向升起的浓烈黑烟时,袁绍激动的站起身来,以为曹孟德对公孙度后方发动了决死阻击,公孙度大军就要被困死在这狭小一隅了。
可没过多久,那阵烟火就随着河水缓缓而下,南宫城北也没有爆发出激烈的厮杀动静,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静,一如袁绍左右的战场。
“该死啊!”
袁绍如何不知道曹操摆了自己一道?幽州军的平静,附近游弋的幽州骑兵的淡然,都让袁绍意识到了,曹操并未对公孙度下死手。
“主公?!”
沮授见到袁绍神色变化,关切的上前询问,却见袁绍随后又迅速的恢复平静,摆手道:
“我早该想到的。刘曹二人,都不过是来助战的,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本就是一种失败。”
荀谌见状低头出言道:“主公勿忧!此战虽有小挫,可公孙度也并未占多少便宜。且彼辈急于回军,此次大战,怕是要落下帷幕了。”
沮授见到荀谌积极出言,自己也不落下风的劝说道:“是极!幽州人虽然兵锋锐利,可要论道治理地方的才能,呵,以那公孙升济狷狂的性子,怕是还要闹出很大的祸乱来。
我等只需要在南方静观,如那温恕一般的事件将来未必不能再发生一次。
此战过后,主公当是专心州内事务,趁此时机整合郡内的豪强势力,编练军武,扩张疆域方是正事!”
听到自己亲信幕僚的劝解,袁绍心情好了许多。
毕竟他们说得也都没错,自己虽然没有取胜,可与涿郡之战的狼狈相比,而今的他,已经能够与公孙度在会战当中,做到五五开了。
若是半年之前,谁要是说袁绍与那公孙度五五开,他绝对是冷脸相待的,可现如今的中原之地,谁人能够抵挡幽州骑兵的兵锋?
想到这里,袁绍对自己的表现也有些满意起来。
“呼!至少,至少没有兵败身死!而且,此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