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丁良又主动道:“末将以为,赵军那些步卒或许勇悍,但还难以形成致命威胁,唯一可虑者,是姚部羌骑。一旦交战,为那些羌骑缠上,莫说解二位将军之困,我军也可能深陷其中!”
听此言,苟政还没发话,坐在前头的“步卒”苟威忍不住怒视丁良:“胡奴,你此言何意?是怯战,欲弃龙骧将军于不顾?”
在苟政的交待之下,部曲之中,基本上已经没人再称呼丁良为“胡奴”了,至少明面上是这样的。但苟威怒气一起,自不会在意这些。
面对气势汹汹的苟威,丁良心中虽恼,但面上却岿然不动,只是平静地回道:“某身负将军所托侦查之令,所探敌情,只是据实相告!羌骑之威胁,不事前做好准备,思索防备之策,难道要到临阵之际,身陷窘境,再来后悔吗?”
丁良这番话,是有理有节,但对苟威这样无理也能搅弄三分的人来说,并无多大用处。苟威也不是不聪明,他至少知道抓着丁良的话柄,直指其言辞,另有居心。
然后,被苟政严厉喝止了!经过上次杖击之后,苟威便是仍对苟政不甚服气,但当面之时,还是会下意识地收起獠牙利齿。
“丁良做得不错,说得更不错!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才是破敌救人前提!”苟政直接站台丁良。
此言落,争论倒是停止了,但如何做,却没人发表意见了,一众将校,都眼巴巴地望着苟政,等待命令。
苟政则沉思良久,敌情探查得越清楚,对对手知道得越多,苟政心头的压力就越重。就算对姚襄不甚熟悉,但石闵的大名,可就是如雷贯耳了,这样的对手,是天然能带给人威慑的。
屏气凝神,大脑疯狂开动,对既得之各种战场信息分析着,试图找到一条稳妥的破局办法。然而,纵使绞尽脑汁,所思之法,也没有任何一条与“稳妥”能沾上边。
此时此景,如此局面,如此形势,留给苟政的选择并不多,而如欲达成目的,实则也只有行险,这是限制条件下的必然选择......
过了好一会儿,在气氛都有些压抑的时候,苟政重新抬头,腰都挺直了,那张干净而英武的面孔上,尽是决然,眼神中也再度流露出一抹疯狂之色。
像苟政这样的人,虽然一向深沉冷静、从容有度,但其骨子里,实则是具备很强冒险因子的,平日里压抑得越狠,爆发出来就越疯狂。
环视一圈,苟政沉声道:“诸位弟兄,时至今日,境况如此,我知晓在座不少人,犹有迟疑!梁犊兵败,义军溃灭,我等已彻底沦为孤魂野鬼,贼匪残寇,处境艰危,时刻有覆灭之忧。
此番,我率领诸位东进,不只是为了解救家兄及那数千义军弟兄,实则是在救我们自己。若是坐视家兄为赵军剿灭,那么我们这些人,就将成为赵军最后的目标。
石姚之军西进,长安之师东来,两面夹击,如何能挡?以羯赵朝廷对我等之愤恨,以赵军官兵之残暴,届时我等会是怎样下场?粉骨碎身,死无葬身之地!
此番,若能趁机将石、姚二军击破,那么我们就将有足够的时间,北渡河东亡命。河东有大河之阻,山脉之险,哪怕暂时隐遁山林,占山为寨,犹可与赵军周旋,以待时变!
因此,我希望诸位牢记,不要将此次东进看作是解困救人,这是在救己,在为我们活命而搏命,争取时间......”
苟政这番话,对于麾下的这干武夫来说,未必能够搞清楚其中的因果关系,一时间也很难理解其内涵逻辑,但至少听明白了一点,不是去救苟胜、苟雄,而是在救自己。再加上,苟政情绪到位,流露出的坚定决绝,也十分具备感染力。
这两者相辅相成之下,也给了大伙们跟着苟政去出生入死的理由,足以驱动他们行事。
见众人皆有意动,苟政眼珠子一转,又语气自信地道:“不可否认赵军之强大,又携新胜之势,然而,我若欲破之,易如反掌!”
这话,可就有些大了。注意到众将眼神中的怀疑,苟政更加自信满满:“赵军西来,千里追击,连番苦战,早已成为疲兵。疲兵,有何可惧?
而我军,则为新锐之师,论精悍,未必就比那些赵军差!石闵能打,在座诸位,难道就是庸才,就自甘堕落服输?
最为要紧者,赵军骄悍,以至大意,目标尽在被围义军余部身上,绝不料还有我军驰援而来,这是我等出奇制胜的大好机会。
明日,只要我等发起决死突击,袭击够猛,够烈,打他一个措手不及,与被围义军内外夹攻,莫说石闵,就是那石虎亲至,我等也未必不能将之拉下马生擒!”
又经苟政这么一番分析解释,诸将眼神中的疑惧终有所释放,虽然苟政心里知道,这种鼓动,效果有限,但只要能暂时压制其恐惧,引这些人冲锋效死,就足够了。
“既然赵军必破,那还议个甚?敢请将军下令安排!”苟威听了苟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