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起等部曲老人,倚仗资格,跋扈无端,对此我若说心中没有怒气,那便太过虚伪。
只是,当前于我而言,首要之务,乃是率众摆脱危局,一心一意所求者,乃为我三军将士寻一片立足之地,为我苟氏觅一条光明前途,至于其他,实无精力去计较。
前路维艰之际,唯有上下同心,方得未来。为了家族部曲前途,我可不与之计较,作为主帅,我亦爱彼等剽悍骁勇。
不过,有一言,还需二兄代为转告。苟政所作所为,他们尽可看着,他们可以不服我本人,但若再敢不服从我的军令,那么,即便苟姓的族人不多了,该当施行家法军规之时,也再无容情可言!”
苟政言罢,周遭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就有如凝滞了一般,还是河风的吹拂,将苟雄从恍惚中唤醒。
良久,迎着苟政那坚定且决绝的目光,苟雄很言说此时的自己究竟是何等感想,只是退后两步,郑重向苟政拜道:“作为从属,我不敢违背你的命令,作为兄长,我将全力支持于你,此心此志,永不相渝!”
苟旦那些人为何那般肆无忌惮,屡屡当面顶撞质疑苟政这个主公,其内在原因,与苟雄的态度,实则是分不开的!
别看苟雄这段时间,一直表现得顾全大局,从明面上一直坚定不移地支持着苟政,帮助他巩固主帅之权威,严明军纪命令。
然从其内心,事实上是还没有完全接受这一切,苟雄的内心是光明坦荡的,但他也是人,有自己的七情六欲,他无意与苟政相争,但对目前这种兄弟之间关系的变化,还没那么容易适应。
为了兄弟之情,为了家族志向,为了三军前途,苟雄甘于退让,但这份退让的背后,又未尝不带有一丝不甘......
对苟旦、苟起等部曲老人来说,在当前苟军,苟雄说话,的确比苟政的命令好使,他也更适合去约束那些族部。
但也正因如此,当苟旦等人以咄咄之势、桀骜之态屡屡向苟政发起挑战之时,其中映射出的未必就没有来自苟雄的不满情绪。
这种情况,苟雄自己或许似无所觉,但心思深沉细腻如苟政,却看得真切。今夜这番话,算是苟政向苟雄表露心迹了,同时也是一种提醒。
他愿意同二兄分享苟氏部曲的权威,但也请他端正思想,放下负担,解开心结,不要再衔怨委屈了自己,却误了大事。苟雄或许难以悉明其意,但多多少少能有所体悟,尤其是从他这里给苟政带来的治军统兵上的麻烦!
而苟雄的一番表态,同样也是对苟政的保证与回应。苟仲威,说话也从来掷地有声。
不可否认的一个事实,就现阶段而言,不管是乱世求生,还是昌大家业,都需要苟氏兄弟同心一致,两无相猜。
就在这繁星点缀的夏夜,当苟政、苟雄两人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的时候,也意味着两弟兄真正重归于好,同心同德,为家族部曲、三军将士之存亡而努力奋进。
这与渡河之战的成功,也是分不开的,一场血战,不只为三军挣得了一条生路,也将苟雄自新安以来积压于心头的郁闷消解不少。
“时辰已晚,二兄今日指挥作战,实属辛苦,早些歇息去吧!”最后,苟政以一口关怀的语气,冲苟雄道。
苟雄也是肉体凡胎,从清晨至夤夜,未曾停下片刻,也早已是精疲力竭,困顿不已。不过,比起去大睡一场,他还需要苟政解一疑惑。
“元直,河东虽拥其形胜,但仍处羯赵包围之中,彼重兵而来,纵然一时据险而守,只需加以调整,四面围困的险境依旧难以解除!
凭大河能稍阻雍洛之师,然通往河东郡的,又何止茅津、浢津两渡头?只需拖得些时日,我军面临的,恐怕就不只是正向弘农挺进的两路赵军了。
河西、平阳、河内乃至河北,都可能有无数赵军,翻山越岭,涉水渡河而来,届时以我军的实力,当如何抵挡?
击破了河东郡兵,固然欣喜,但对于我军未来之前途,眼下,我实在迷茫,难以乐观,更不知你自信何来......”
苟雄一向是沉稳坚毅的模样,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向苟政表达心思,输出忧虑。见其忡忡之态,苟政轻轻地笑了,以一种近乎调侃的语气,轻松地说道:
“倘若二兄所言,那我们苟氏,可算是名扬天下了,毕竟能使羯赵全力而来,四面围堵。届时,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比如更容易获得愤怒于羯赵统治之豪杰壮士投靠......”
见苟政还有心思开这等玩笑,苟雄的眉头顿时就皱起来了,一副不乐意的模样。见状,苟政也适时地停止了玩笑,以一种从容不迫的语气道来:
“我也并非完全戏言,须知,如今我军弱小,便是加上孙、陈二部,也不过万余人,作为梁犊余党,残寇流贼,虽然为羯赵所憎恨,但若说有多重视,显是不如‘梁大将军’的。
这一点,从雍洛赵军的动向与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