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坂乃进出关中之要道,正需大将把关守隘,末将不才,愿为明公守此要冲!”孙万东又表态道。
孙万东自是不愿意调离蒲坂,当然,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在过去的几个月间,就和苟政费尽心思将安邑作为大本营经营一样,孙万东在蒲坂,借助其形势要冲的地位,也获得了大量发展。
且不说孙万东的发展,是否能够长足,是否具备可持续性,但几个月下来,仅在蒲坂,便拥兵六千余众,比苟政持续稳步扩充的中军还多。
蒲坂虽处秦晋要冲,但以其当前的民财力,是远远无法供养这么多军队的,尤其是孙万东还没有一点发展生产的举措。
辎需何来,一则靠此前缴获积累,二则靠安邑这边的协援,三则从当地士民身上敛聚。还有一条办法,则通过渡河西进,在冯翊郡内抢掠,不过这一条,没有持续太久,就被苟政严厉禁止了,在后面开设榷盐场时,交易所得,也分润一部分与孙万东。
如此,方才勉强维持着走,虽然日子很拮据,但孙万东已经很满意了,有一块自己的地盘,有一支战力可观的部曲......
这样的情况下,苟政突然提出要换防,要改变习惯,要打破那种自在舒适的状态,孙万东岂能愿意,他几乎本能地感到排斥。
“将军切莫误会!”见孙万东那显于脸上的不快,苟政微笑着出言安抚道:“我提此议,并无他意,实是有要事相托,而麾下诸将,舍将军再难想到其他能够担当重任的人!”
听苟政这么说,言语间有满满的恭维,孙万东脸色好看了几分,问道:“不知明公有何差遣?”
苟政表情一肃,答道:“我欲表将军为建义将军、平阳太守,领军暂驻闻喜,目标则是,北上夺取平阳郡!”
孙万东闻之,眉毛上挑,面上的排斥感顿时消散许多,惊喜之色也一闪而逝。不管如何,至少苟政明面上开出的价码可不低。
要知道,苟氏集团下属的部将们,被“表”以将军的,只有苟政、苟雄两兄弟,一个龙骧将军,一个建威将军,严格意义上来讲,只有二人有资格被呼为“将军”。
苟政的意思,是要孙万东来做这第三个将军了,在那些苟姓部将之前。在任何一个势力里边,争名次,排座位,都是不可避免的,也是众人努力奋进的源动力之一。
对此,孙万东从不避讳,也不会觉得自己不配。而除了“建义将军”这个诱惑之外,苟政还大方地把“平阳太守”交给他,毕竟,就连整个苟氏集团,也才勉强把一个河东郡保住......
不过,在短暂的心血来潮之后,孙万东迅速冷静下来。孙万东此人,性情性情刚烈,作风强势,但他从来都不只一单纯武夫,他是会用脑的。
只稍加冷静地思考一二,便按下那颗骚动的心,看向苟政,郑重道:“得明公如此看重,末将感激!然而,明公不是方与那张平弭兵,并州大军才撤,这便要北上袭取平阳,我自无畏惧,只怕引得并州军折返,大战再起,坏了明公筹谋!”
孙万东倒不是在意苟政是否出尔反尔,他只是觉得,这种前后矛盾决策与举措,太过危险,未必能有好结果,这是同样是一种本能般的嗅觉与谨慎。
注意到孙万东那警惕的表情,苟政却还是那副淡定的模样,说道:“将军所虑,确实有理!不过,这其中却还有一些将军不曾知晓的关节!”
“敢请明公示下!”
苟政语调从容地解释着:“并州军那边,并非铁板一块!尤其是张平与羯赵平阳太守王泰之间,竟成水火不容!此番,并州军突然大军南下谋我,背后策动的,实乃邺城朝廷,是那石闵!
而王泰,则是石闵派来,监视张平进兵的人?张平野望不小,自立之心昭然,两者之间,又岂能相处融洽?此次,我军终能与并州弭兵罢战,同张平与邺城朝廷之间的嫌隙是分不开的。
眼下,于张平而言,他更忌惮的是有羯赵朝廷做靠山的王泰,对我们这些叛贼余党,反而能交好合作!因此,我军若北攻平阳,固然可能引起张平反感,然而比起占据平阳之王泰,又并非不可接受......”
苟政一番话,其中透露的信息太多,也有些复杂,让孙万东甚费脑筋。苦思难以得解,忍不住向苟政问道:“这些了细节内情,明公是如何知晓的?”
“我自有办法!”苟政嘴角挂着点浅浅的自信的笑容:“不过,说出来或许将军也难以置信。这其中诸多内情,很大一部分,恰恰是张平使人告知于我!
张平存着什么意图,并不难猜,但也正因如此,也方给我们可乘之机,我也才生谋取平阳之心......”
孙万东依旧惊讶,但对于此事,心中的顾虑也已经打消了一大半。对一郡之地,孙万东又怎能不动心,迎着苟政那带有几分狡猾的目光,提了口气,郑重地拜道:“向使如此,末将愿提兵北上,为明公攻略平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