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下来,却比苟政预想中的还要困难一些。关键在于,守军凝聚力更强,抵抗的意志更坚决,毕竟,他们是保卫自己的家园,回报柳氏的恩德。这个时代,人是左右战争胜负最重要的因素了。
同时,柳恭胆敢与苟政较劲,也是有一定底气了,除了人心所向,还因为,堡垒供养着一支久经训练,且装备精良的部曲。
这些人,在对抗苟军攻城的过程中,居高临下,对苟军造成大量杀伤。作为堡壁守备的中流砥柱,实实在在给攻城士卒产生巨大麻烦,数次将借云车、云梯攀上城头的将士赶下城。
尤其是,柳氏部曲中还有一支武装到牙齿的骑兵,也就是所谓的“具装铁骑”。虽然规模不大,仅五十骑,但也有无谓冲锋的勇气。
堡上战斗焦灼之际,在一名骑将的率领下,主动出城进攻。苟军将士之中,还是有不少人,见识过这东西的威力,也正因如此,竟然为其所凿穿,杀伤不算大,却严重影响到了对堡壁的进攻,减轻守方的压力。
苟安不得不临时调整阵型,结阵相抗,阵脚稳住了,对堡垒的攻击也放松了,壁上士卒迅速被赶下来。丁良率领骁骑营去截击,也被其击败,死伤三十余骑。
最后,还是苟政命胡将曹髡,率领一干统万营士卒,用抵近搏命斩马腿的战术,方才将之击退,但也只留下了不到二十具尸体,剩下的并不费劲,便退回了堡,而统万营,伤亡了近百名。
不过,这一套也就打个出其不意,当有所应对之后,并不足为惧,况其人数太少。当然,柳恭用铁骑冲击的目标达成了,阻止了苟军对西门最强势的一波进攻,解救了最危险的时刻,也使得柳氏堡抗住了苟军一日的进攻。
十月十四当日的战斗,苟军没能攻克柳氏堡,折兵近六百,其中阵亡一百五十余人。柳氏的确向苟政展现了自己的实力,但也彻底激怒了苟政。
是夜,柳恭再度派遣使者,以一副悲天悯人的口吻,游说苟政,表以诚意,希望能够罢兵修好,柳氏愿意出粮资慰劳将士之辛苦......
当着诸将的面,苟政拔出佩剑,狠狠地削掉一角帅案,冷冷地对使者道:“回去,答复柳恭,让他洗干净脖子,等我破壁之后去斩!”
苟政这番表态,极提士气,苟氏的将校们为之振奋,初战不克的失败情绪迅速被抛诸脑后。负责主攻的苟安则当场请示,翌日再攻堡壁,苟政允之。
只能说,比起当初,苟军的成长是全方位的,即便仍然面临着各种各样的问题,但韧性的提高是显著的,尤其是汾水鏖兵之后。一场小挫,或许会对士气造成一点小小的影响,还绝不要命,只需一些手段激励,便足以重新焕发。
而柳氏堡内,可就愁云惨淡了,苟军的强大,同样远超他们的想象。过去十多年,柳氏不是没有遭遇过战乱,但没有一次感受到如此巨大、危险的压力。
当使者屁滚尿流地返回堡内,述以苟政的回复后,一片哗然。且不提柳璩如何愤慨、慌张,就连一向自信的柳恭,脸色都有些发白,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玩脱了。
但是,也晚了,并没有更多的时间给他反思后悔。和平诉求失败,事已至此,情态危急,只能竭尽全力也应对了,而攸关家族前途命运的事情,也容不得更多的争论了。
于是,柳氏豁出老本,几乎将堡垒所有能提刀的丁壮聚集起来,发给武器,登上堡壁,抗拒苟军。而苟军各部,在重整旗鼓后,也再度投入重兵,展开进攻。
柳氏把老本掏出来了,爆发出来保卫家园的意志与热情,或许值得认可,但面对的却是全力进攻的苟军,他们爆发出亡命之徒的本性之时,也是无坚不摧的。
双方的决战很激烈,血腥碰撞自清晨自午后,终究还是以苟军的胜利告终。平心而论,若只说作战意志,柳氏部曲的抗击,竟是苟政领兵以来,所面对敌人中,仅次于谷水之战中石闵部的。
这不得不让苟政,对于这些盘踞在北方坚壁自守的豪强们,另眼相看,或者说忌惮不已,他们的存在是有理由的。
只不过,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依旧是不够看的。参与围攻柳氏堡的苟军,战力固然也有参差,但基本都是老卒,都上过战场,不管有无战功,但至少活了下来。
至于柳氏部曲,虽然不乏精干力量,但终究是少数,能作为中流砥柱,在大势面前,却难逆天改命。
而仅从战斗来说,攻破堡壁,获得先登之功的,不是他人,正是在闻喜收降的上党猛士弓蚝。新归附的弓蚝,得到了苟政的厚待,关怀可谓无微不至。
感其恩遇,弓蚝自然想着回报,他向苟政请示,愿意作为攻壁士卒的一员,苟政同意了。而在十五日的战斗中,弓蚝彻底展现出他的本事。
普通士卒,顶着城上防御攻击攀城,需要很多步骤,小心翼翼,费时费力。而弓蚝,披坚执锐,攀梯上壁,如履平地,城上的弓矢刀枪攻击,完全无法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