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自己小气。打个哈哈,便问起平阳战事经过,以及苟政、河东的情况。
杨闿自是有问必答,将苟氏集团一些“八真二假”的情况告之,趁着机会,不着痕迹地将孙万东部的强悍,以及苟政屯兵汾水的举措,告之。
一听苟政领兵驻于汾水,张平立刻就想起几个月前与苟政相持汾水,寸步难前,无奈握和的情况,当时心中就警铃大作,谨慎对待了。
当天的会面,自不会有什么实质结果的,张平故作深沉,不置态度,杨闿也不急着将苟政的筹码都摆明,只是到驿馆,静心等待。
而当日在并州刺史衙门之中,因为河东使者的到来,并州高层之间的争论更加激烈了。不少的一部分人,都认为平阳既已落入苟军之手,已错过攻取最佳时机,苟军那边又显然有备,仅靠永安近万兵马,不足以进取,应该退兵。
何况,双方秘密往来数月,苟政又以礼相待,若背约相攻,既不能确保成功,也有违道义,不可取......
支持进兵的人则认为,苟军久战兵疲,正可趁势取之,将整个山西之地,都囊括入并州治下,以窥中原。至于兵力不足的问题,只需继续调遣增派人马即可,并州六郡十余万户人口,武装数万军队是绰绰有余。
而这自然又引发了更大的反对声,以河东苟军表现出的实力与战斗力,在已失先机的情况下,想要完成反扑乃至消灭对方,代价得何等高昂,届时受苦的还是他们这些士民。
不管是“进取派”还是“保守派”,实则都基于一个原因,山东那边,已经彻底大乱了。首先,麻秋与王朗在东归途中,分道扬镳了,麻秋承李闵之命,将王朗军中上千羯士屠杀,意欲兼并其众,王朗不察败走,心知难容于李闵,奔襄国投奔新兴王石祗而去。
而麻秋则尽起步骑,归邺城,路过枋头之时,声势日益庞大的蒲洪,自然不可能让路。非但不让路,反而起了心思,命其子蒲健率军击之。
蒲军人多势众,且粮械充足,以逸待劳,麻秋军却是东归疲敝、士气低落,哪里是蒲军对手,最后被蒲健所擒,连带麾下部卒,被蒲洪吞并。
这一仗,就像彻底打开了北方大乱局的开关,紧随其后,此前自邺城出逃冀州的汝阴王石琨以及太尉张举,会同绕道北归的王朗,一同举兵七万,南下邺城,讨伐李闵。
在邺城之北,再度爆发了一场让李闵名震天下的大战。面对来势汹汹的“羯赵军”,李闵仅率千余精骑,便将其击败,手操双刃矛,驰骑纵横,所向摧陷,斩首三千余级。
具体过程的真假或许有待考证,但有一点很明确,在李闵掌控邺城、操纵朝廷,并不断掘断石氏统治根基之后,来自羯赵地方势力的第一波大反扑,被李闵轻易化解了。
击败石、张、王联军之后,李闵与李农二人,又迅速采取主动,率领三万骑兵,征讨占据石渎不奉其命的张贺度。在邺城周边,那些反对李闵的势力之中,就属石渎距离邺城最近,就在东边不远,腾出手来,张贺度也就成为李闵第一征讨目标。
在山西的角力围绕着平阳城展开的时候,山东的这些消息,也源源不断地翻越太行,传过来。中原大乱,天下崩摧,显然已成事实。
在这种情况下,个人的态度也是迥然不同的,在并州高层,分歧格外严重。激进者认为,正应趁此时机,壮大实力,以争天下;保守者除了顾忌自身的家业财产之外,也认为,天下大乱,在中原局势未定之前,不宜轻动,以免深陷泥潭......而持此论调的背后,则是对张平的不看好。
面对内部的尖锐而激烈的争论,张平自身也十分纠结,依他本心,自是倾向于前者。天下大乱,正是野心家快速崛起的时候,张平有人、有兵、有地盘,怎会不想争上一争,但那些反对的声音,他又不敢忽视。
最后,还是张平比较信任的长史贾雍,向他进言,方勉强打消了张平南下之心。贾雍就问了张平两个问题:明公已然下定决心,要与苟氏决裂,南下平阳、河东?内部不宁,军力不强,明公可有战而胜之的把握?
这两个问题,也扎扎实实,问在了张平心中最大的两个顾虑上。
其一,苟军是一路打出来的,多是些亡命之徒,即便总体实力不强,但想要灭之,张平并不认为很容易。
其二,就是并州内部问题了,兵众虽多,但军力不强,军政令并未实现真正、彻底的统一,刺史府与各郡之间,官府与地主豪强之间,矛盾重重。
还有更为关键的,那便是胡人与赵人之间的矛盾,李闵在邺城的杀胡,可引爆了整个北方的“胡赵矛盾”。并州诸胡杂聚的历史,可是源远流长,而羯赵势盛时,赵人士民豪强,也饱受凌辱,因此在并州向胡人反击复仇的声音并不小。
而这种种问题,张平若不调理好,就想要对外扩张,自然有如泥足,而在和协胡、赵的事情上,张平的能力与手腕,也显然严重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