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武的恩泽,更为在苟氏集团立足。这样的心态,对新归服的人来说,是很普遍的,阴槃之战的贾虎是这样,如今的刘异也是这般。
......
永和六年春三月,十四日,天方蒙蒙亮时,苟武已尽起临汾三千余众,悄然北行数里,在早已勘定好的浅滩,泅水过河。
天明之后,已至东岸,而此时苟武军的相对位置,已在张和的西北侧后方,又一个时辰,在苟武的率领下悄然潜行至张和军背后。
需要提一点,对于援军,张和不是没有防备,他安排了轻骑进行巡河,但主要针对浍水沿岸,对汾水及后方,却是没有兼顾到。
通过与诸葛骧那边的军情交通,张和倒也知道临汾那里还有一支孙部残兵,但是诸葛骧正举兵南向。张和意料不到的,是苟武竟完全将汾西通道放开,转而全军全力进攻他,更想不到,苟军竟然从他的背后袭来。
距绛邑西北约七八里的地方,汾水东缘的一条深壑中,苟武军偃旗息鼓,在各级军官的约束下,静静等待着,肃杀的氛围在酝酿、积聚,直至爆发。
作为主将,苟武的心思,则全在绛邑那边,从辰时开始,张和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发动地对绛邑的进攻了。
虽然兵力三倍多于陈晃,但在攻方的天然劣势下,也被抵消不少,有部下建议张和,集中主力进攻北门,其他各门采取佯攻辅助。
但张和拒绝了,他选择了一个相当托大的打法,将全军分为两波,从南北两个方向进攻,打算以此法分散陈晃守城军力,起两面夹击之效,只需有一路取得突破,城池也就拿下了。
张和想得很美好,不管是过程还是结果,都一点一点地,朝着他预期的方向偏离而去。
苟武这边,找了块斜坡倚着,双手环抱着一把剑,闭着眼睛,似在闭目养神,又似在等待着利剑出鞘的时候。于此同时,不断有斥候游走于危险边缘,将城战的情况报告给苟武。
“禀将军,并州军已越过沟渠,攀城而战,我军抵抗坚决,激战正酣!”
“禀将军,敌我双方,死伤惨重,城池还在我军手中!”
“禀将军,南城敌军稍退,暂时转危为安,并州军正加紧进攻北门!”
“禀将军,并州军已攻上城头,正与我军争抢城楼!”
“禀将军,陈都督率军反击死战,抢回北城楼,并州军这波攻势已被打退!”
“......”
一波又一波的消息自西南边传来,周边氛围变得压抑,几乎让人喘不过气,苟武的眉头则越皱越紧,但始终保持着一个姿势,眼睛也只偶尔睁一眼,给出的回复一直是两个字:再探!
直到这则汇报入耳:“禀将军,敌军已全部投入战斗,张和率亲兵抵近城下督战,敌骑也迫近城下,以骑射辅助进攻!”
苟武双眼立刻睁大了,人也直接站了起来,抬眼一看,日已西移,依旧释放着浓烈的光芒,打西北望去,很是刺眼。
没有任何犹豫,苟武严肃吩咐道:“传令各部,整备武器队伍,准备出击!”
又叫来张珙,苟武冷声道:“整备完毕,你即刻率所部出发,驰援绛邑。抵达城北之后,立刻发起进攻,直取张和后背!
记住,你只需向前进攻,直到与城中陈晃军会合。我自领军随后,南门及其他敌军,我自拒之!”
“遵令!”
将士早就枕戈以待,因此,当命令下达,只用了大约一刻钟的功夫,三千多名苟军,便已经整备完毕,张珙也已率所部动身了。
从军报可知,久攻不下,张和恼了,急了,也彻底癫狂了,开始不惜一切,全力进攻城池。绛邑并不是什么坚固险峻的要塞,依这种形势,倘若守军只有陈晃,即便再坚韧,恐怕也很难抵挡住。
只可惜,苟武一直耐着性子,按捺不动,等的就是这么一个战机。全力投入城战,连骑兵都派到城下放箭了,对苟武来说,这个状态下的张和军,最利于破袭,成功的可能性也最高。
由张和率领的这支并州军,的确集中了不少精兵勇士,战力不俗,当其尽全力而战时,也确实展现出锐不可当的气势。
苟武军还未赶至城下,便又收到消息,北城已破,并州军已入城。闻此消息,苟武没有任何迟疑,他坚决坚定地下达进军令。
苟武自然清楚地明白,城破也好,守住也罢,当此局面,没有收手的可能,他同样已处在一个绝地。
绛邑北边,张和军的后方,当苟军进攻的号角响起之时,他们方才察觉这从屁股后边袭来的敌人。在长时间的城战中,张和军阵型早就紊乱,各部多有混杂。
当张珙率部下,冲击而来时,混乱直接产生了,逃散者、抵抗者,数不胜数。战场之上,后路遭袭,永远是最危险的一种情况,也基本没有军队能在敌军都突袭到屁股眼了,还能从容地应对御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