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拿着大喇叭。
旗已经旧了,上面的字也早已斑驳脱落,连那不通电的大喇叭也早已锈迹斑斑,不过如今它们,也只剩下些象征作用,几十年养成的习惯与自觉,早已刻入几代人的心里。
李维汉的工具都被儿子们分担着,他得以比较悠闲地点起了水烟,嘬出的烟,逐渐让他目光有些迷离,可能是被烟熏的,也可能是这踏实汉子忽的一下子心有所感。
他说道:“记得当时赶工时,文工团来工地上表演给大家鼓劲,我就记得那段话,也不晓得是台上谁说的了,反正是:
这堤现在不建,这河现在不挖,这水库现在不建,那就是留给咱们以后的伢儿来建,咱们把这苦头都吃完了,以后咱伢儿们就不用再吃这苦了。
现在看来,说的是真对。
潘侯雷侯他们以后,就不用再挑河了。”
伯伯们也纷纷附和,现在的日子,确实是比以前好过多了。
工地比较远,几个镇的队伍都是早早地集合出发行进,等到大中午时才抵达。
而且工地边有很多个简易工棚,包括附近民房也被临时征用,提供热水和干粮。
热水随时可以去打,干粮则是以村里大队小队的形式去领取再分发。
李家众人围坐在一起,吃着葱花卷,四位伯伯们,则纷纷拿出家里带的咸酱和咸菜。
“小远侯,吃得惯么?”大伯李胜问道。
“嗯,好吃的。”李追远掰着葱花卷送入嘴里,葱香混合着面香,确实很好吃。
“现在是管饭了,以前咱和你爷奶挑河,可都是自己带的干粮,热水都取不到,得自己烧哟。
吃过饭后,也没时间午休了,大队上的干部下来开始安排大家的负责工段。
很快,李追远就看到密密麻麻的人群,扛着工具推着小车,从两侧走下还未引流只是有些泥泞的河沟,像是一群蚂蚁。
却一点都不卑微渺小,反而给人以一种震撼。
以一个个小集体为单位,大家喊着号子,开始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李追远本就是捎带上的,不属于劳力范畴,自然不会被分配任务,附近有不少年龄小跟着大人来的孩童在玩耍,一些孩子手里还拿着花卷在继续吃着。
不过,李追远和他们也玩不到一起去,他跟着潘子雷子他们一起推车运土。
这时,有一伙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走过来,请潘子他们帮忙牵个绳立个标做测量,李追远也被分配了任务,拿着一个木锥子,站在指定位置。
在他身侧,是两个大学生,他们一个测量一个拿着笔记录,因他们互相称呼的是名字,所以李追远也就知道,测量的那个叫薛亮亮,记录的叫赵和泉。
赵和泉笑着说道:“这样的工程越来越少了,以后的学弟学妹们,就不用再被配发到工地上做这个了,真羡慕他们啊。”
薛亮亮报出一个数据后,边低头继续测量边反驳道:
“不,以后这样的大工程只会更多,但我们国家再也不用像过去那样,发动群众义务劳动了,最艰难的时期已经快熬过去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薛亮亮,你在说什么呀?”
“怎么,你不信?”薛亮亮面带微笑,“那你就等着以后看吧,相信我,这种工程,放在以后,只能算小到微不足道了。”
“既然微不足道,那我们还在这里干啥?”
“我说的是放在以后微不足道,又不是指过去和现在,南通这里本就位于长江入海口,过去修了那么多水利工程,一是为了走船运输,二是为了农业灌溉,三也是最重要的是防洪防涝。
要是没有这些基础设施,也就谈不上未来的发展了。”
“呵呵呵呵。”赵和泉笑了起来,他觉得这个和自己分为一组的同学,有点傻里傻气的。
数据测完,
薛亮亮站直身子,报出最后一组数据的同时,伸直了懒腰,看着面前喧嚣嚷嚷中却带着井然有序的施工场景,不由感慨道:
“伟大的人民,正创造着伟大的历史。”
“醒醒,薛亮亮,你这差点让我以为在上政治课,你是在偷偷背书准备期末考么?”
薛亮亮笑着没回应,低下头,看见旁边拿着木锥的李追远也在看着他笑,他伸手摸了摸李追远的头,问道:
“小朋友,你这么小也跟着你家大人来了?”
“昂。”李追远应了一声,“小也是人民。”
“哈哈哈!”
薛亮亮被这句逗得彻底大笑,忍不住弯下腰抱了抱李追远,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几块大白兔奶糖,塞进了李追远口袋里。
他觉得这小朋友很有趣,李追远也觉得这大孩子很有意思。
尤其是他刚才说那些话时的神情语气,让李追远想到了自己的北爷爷。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