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义正走在下朝路上。
他的脸很黑。
虽然他现在的职位只是郎中。
但是大家都知道,他还是那个户部尚书。
也就是管钱粮的大佬。
六部虽然同级,但是个中肯定有差异。
这差异便是在职权上有所区别。
战乱时,兵部肯定牛逼。
那掌兵的大爷,你能跟他讲道理?那是明显不能的。
但是非战乱时期。
那就是户部隐隐高其它几部一头了。
而现在就是这户部的大佬,是一脸的不愉快。
没人想靠近他,去触他的眉头。
因为刚才上朝,他们共同的老板朱洪武,又在给这代尚书上强度了。
大意就是,北征旗开得胜,但是远未达成目的,储粮,明年再来一次,大概是这个意思。
这直接就是让杨思义差点跳起来。
水利花钱,赈灾花钱……到处都要花钱,要不是前些日子朱老板想办法搞了点议罪银回来,这个家,迟早得散!
所以当杨思义听到说明年这仗还要继续打的时候,那是直接眼前一黑。
“陛下……国库……国库……”
他叹着气,说了半天。
最后是朱元璋拍了拍桌子。
“我知道难办,但是难办也得办,杨思义,你先记下这件事,粮草我日后会帮你想办法。”
“是……”
老朱都说到这份上了。
杨思义自然也是无话可说。
只能说陛下你最好,真的能帮自己才好……不要又是随口说说,最后他一个郎中扛锅。
再背锅他郎中都不用当了,直接去做九品检校算了……
老杨是恼火不已,但是却又有气撒不出来。
而这并不是他近期唯一的一次受气。
前几日。
朱元璋特意留了他下来,让他加拨了银子给那江宁屯。
挪的是他好不容易才拾掇够的,用来给俸饷的钱银……虽说挪的不多。
但是已经足够他头疼得好几宿睡不着。
而今天,朱老板又给他来了这一出。
他忽然觉得自己乌纱帽下面的头发,都隐隐有了些要脱落的迹象……
于是,他现在脸很黑。
黑到生人勿进。
当然了,其他人也不会主动凑他的霉头。
今天上朝还有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现在正被众人讨论着。
“那朱安宁被罚了啊。”
“都没见过他上朝……”
“少詹事,又不是朝官,上不上得看太子点不点头啊。”
“最近弹劾他的人可不少,听说那恶鬼都盯上了他……”
几个刚下朝的官老爷,正在往宫外走去,嘴上说的恶鬼自然是最近能止小儿夜啼的某指挥使毛大人了。
“嘘……别恶鬼恶鬼地说,一会这恶鬼真的缠上你我,那可就完蛋了啊……”
“嘿,他缠上我我也没辙了,家里就差房梁没给咱们陛下交上去了,这还抓着我不放,我就是烂命一条咯。”
“哎呀陈大人你就少说两句吧,说回那朱安宁,他这罚得挺狠啊,要是停了我俸禄田,我今年怕是连年都过不去咯。”
“哎老张,你不是吧?”
“什么?”
“你还真信这是罚啊。”
几个官是嘿嘿笑了起来。
直把那张大人笑得是摸不着头脑。
“怎么,停俸禄田还不够罚啊?你看那汝南侯梅思祖、吉安侯陆仲亨,被停了俸禄田,听说难受极了啊。”
他向身边的人说道。
最后还是那陈大人耿直:“哼,那朱安宁的俸禄田,是前些日子才赏赐下去的,荒地!今年哪来的收成,就算陛下不停他,他只能收上来些荒草!这停不停有区别?只是做做样子给你我看罢了。”
“老陈,态度好一点。陛下都罚给我们看了!我们做臣子的,那是好好看着就是了。”
一个老官,是摸了摸胡子,笑呵呵地点了点那陈大人。
在场几个官员,都是心领神会。
朱安宁挨罚这件事情,不少人看出来了,就是做个样子。
这也侧面说明了。
这个连朝都没上过的少詹事。
目前,依旧是太子和陛下身边的红人……
说不得,自己得去永乐庄一遍了。
好几个朝官,在心里已经做了决断。
结识一下也是极好的,他们这般想道。
听说他最近好像在卖什么肥料和农具……
一个东宫官首……居然在行商贾之事……
真的丢尽了文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