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一番痛苦的海上飘游后,当刘邦双脚再次踏在坚实的土地上,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多少次发誓再坐船就是狗了。
但当他看到郭懋派人先行准备的马车时,眼睛瞬间就亮了,晕船的痛苦也消失的一干二净。
马车并不豪侈,四四方方,没有精美的雕刻,更没有华丽的装饰。
但他有八匹马!
整整八匹!
相同颜色的红马!
见刘邦乐得合不拢嘴,郭懋总算松了口气。
他不知道陛下为什么会下这等命令,但他知道自己今日惹陛下不开心的次数已经够多了。
若是这最后一件事再办不好,他丝毫不怀疑陛下会让他拉马车。
因此他在嘱咐完岛上的金吾卫后,立马派人传信,下了死命令,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找来这八匹枣红马。
此刻他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回去,小心道:“陛下可还满意?”
“不错不错。”刘邦拍着马背,大笑道:“这才是皇帝该坐的马车。”
“还请陛下登车,臣替您驾车。”
“好。”刘邦恋恋不舍的看了眼马。
虽然它们个头并不一致,花色有深有浅,甚至有几匹马牙都快磨没了......但它们是同色的!
单这一条,就足以掩盖所有缺点。
刘邦心满意足的上了车,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却感觉比当年的软椅子都舒服,加上一夜未眠,又喝了许多酒,不知不觉便昏昏睡去。
听到马车中响起呼噜声,郭懋赶忙放下马鞭,放慢马速,对随行的侍卫使了个眼色,车队随即彻底安静了下来......
“陛下?陛下?”
刘邦茫然睁开眼睛,捂着颠得发疼的后脑勺,龇牙咧嘴道:“怎么了?”
“咱们马上就要到府城了,府城大小官员派已经在那边候着了。”郭懋小心道。
刘邦嘟囔了一句,接着命令马车停下,艰难走出车厢,在郭懋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再回头看时,发现这马车已经没有刚刚那般顺眼了。
同色马车,也不过如此。
他撇撇嘴,对小心翼翼的郭懋道:“以后不用整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了。
把马车里面弄舒服点比什么都强,这一路,乃公骨头架子都快被颠散架了。”
郭懋愣了下,旋即心中突然冒出一股委屈。
陛下,这可是您要的马车啊!
但刘邦根本没给他解释的机会,背着双手晃晃悠悠的向前走去。
睡了这么久,身体都僵了,得走一走活动活动筋骨。
看着刘邦的背影,郭懋欲哭无泪,身边的金吾卫见状连忙小声提醒道:“郭指挥,陛下快要走远了。”
“那特娘的还愣着干嘛!”郭懋总算找到了宣泄的地方,“还不快去护卫陛下!”
侍卫们被骂的一激灵,连忙向前跑去,只剩郭懋一人还站在原地看着马车。
片刻后,郭懋抹了把脸,眼神坚定的拿起缰绳,引着马快步朝队伍追去,大喊道:“陛下,臣刚才没听清!
您想把马车改成什么样的?
臣稍后就去办!”
......
刘邦下马车的地方离府城不远,只剩下五六里。
一路上,处处能见到战斗留下的的痕迹,道旁的草堆里时不时就能发现几具无头尸身。
刘邦一路无话,只是四处打量,眼神淡漠。
但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他此刻的心情,已经差到了极点。
距离广州府城越近,道旁的尸体就越多,能看见不少人在搬运尸体掩埋,还有人正不断铺洒着草药石灰,将暗红色的血迹彻底遮盖。
刘邦这一行人的到来,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但当看到金吾卫身上的铠甲后,众人便放下心来,继续忙着手头的事情。
穿过尸横遍野的官道,便能看见远处高耸巍峨的城墙,上面千疮百孔,多了无数焦黑印记,仿佛在诉说这段时间的战况有多么惨烈。
城门洞处,身穿布甲的官军正严格审查着进出的百姓,锋锐的目光从每一张忐忑不安的脸上扫过,手一直没有离开过腰间的长刀。
距离城门洞不远处,数十名身穿青袍的官员站成数排,紧张的不知所措,不停整理着自己的官容,生怕出了什么纰漏。
相比之下,他们前面的十几名绯袍官员就镇定很多,却也在不停交换视线,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忧虑。
当看见刘邦一行人时,众官员先是齐齐松了口气,接着又紧张了起来,在一名绯袍官员的带领下小跑了过去,跪地大声道。
“臣等恭迎陛下!”
刘邦愣了下,好奇的打量着面前众官员。
没有仪仗,没有侍女,没有马车,甚至连当地乡绅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