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场面之寒酸,确实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想了想,淡淡道:“你们就是这么迎驾的?”
众官员心神一颤,相互看了看,接着齐声道;“臣等失礼,望陛下恕罪!”
“失不失礼都已经如此了,说这些废话有什么用?”刘邦摆摆手,大马金刀的坐在车沿上,随意道:“都起来说话,跪着像什么样子。
朕今天来,没想着摘了谁的帽子。”
此话一出,众官员更不敢起来了,头深深低了下去,请罪声此起彼伏。
刘邦见状笑了笑,也不坚持,随意道;“广东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何在?”
两名绯袍官员赶忙起身,沉声道:“臣在。”
“广州府城境况如何?”
见皇帝第一句话没有问罪,两人稍稍松了口气,布政使黄谏先开口道:“蒙圣上天恩,如今贼兵尽退,百业待兴,百姓已不再恐慌,纷纷赞颂陛下恩德。
臣以为......”
“够了。”刘邦淡淡道:“城中太平否?”
按察使黄溥立马答道:“回陛下,臣已派出按察司众人,赶赴各州县,通知各地巡检司、里长、卫所,命其加强防备。
城中目前有巨鹿侯率兵维持秩序,实行宵禁,暂无宵小异动。
臣以为,应当尽快归拢流民,有罪收押,无罪则送回原籍,以防生变。”
“做的不错。”刘邦轻声道。
“臣愧不敢当!”黄溥躬身行了一礼。
“都指挥使何在?”这回刘邦的语气严厉了许多。
“回陛下。”一名青袍官员抬头忐忑道;“徐大人调援广西,至今未归。”
刘邦闻言不再问话,下了马车缓步向城中走去。
见皇帝动了,众官员立马起身跟了上去,只不过看向黄谏和黄溥的眼神已经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而黄谏此刻如丧考妣,走路都有些轻飘飘,浑浑噩噩的跟在刘邦身后。
身为正统六年的探花,他知道自己犯了个多么愚蠢的错误。
陛下突然到来,难得的面圣机会,他竟然搞砸了!
相比之下,黄溥虽然面无表情,但脚步明显有力了许多,虎虎生风,不紧不慢的跟在刘邦身侧。
今日所获,不枉费他这些天下的苦工!
进了城,黄谏总算恢复了些精气神,抓准时机不时开口介绍,努力为自己找补。
但刘邦始终是一言不发,板着脸,随意看了看,便命他领路前往府衙。
刚进大门,刘邦就看见一个满身脏兮兮汉子,正抱着一卷高出脑袋的文书往出跑,路上的官吏唯恐避之不及,动作稍慢就会挨上一顿臭骂。
见到此人,广州府城官员犹如老鼠见了猫,下意识朝两旁闪去。
黄溥和黄谏不敢躲避,像两个木头人般僵在刘邦身侧,笑容变得异常苦涩。
“滚开滚开!”或许是察觉到前面有人,汉子怒骂道:“少特娘的给老子挡道!
一天天屁事不干,净在这拖后腿!
等我回了京,一定狠狠弹劾你们这帮混账!”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刘邦突然露出满意的微笑,大声道:“彭时,几日不见,脾气见涨啊。
乃公不滚,你能拿乃公如何?”
汉子脚步猛地停住,将沉重的文书放在地上,露出彭时的满头乱发,和那张表情古怪的脸。
“怎么这么看着乃公?”刘邦奇怪道:“乃公说错了什么了么?”
彭时闻言终于动了,他一个鱼跃扑倒在刘邦脚下,双手死死抱着刘邦的大腿,闭着眼睛大喊道:“商兄!
陛下回来了!
陛下回来了!!”
“彭兄切勿松手,千万别让陛下跑了!”人未见,一个尖锐的声音先从官衙里飞出,紧接着一道脏兮兮的身影风风火火从门内冲出,一个闪身死死抓住了刘邦的胳膊,眼神既愤怒又庆幸,坚定道。
“陛下这次如若还要犯险,就请从臣的尸体上跨过去吧!”
“陛下!臣回去之后一定会将今日之事如实记录!”彭时也跟着大喊:“陛下身关社稷,岂能如此随心所欲!
还请陛下自省,否则国朝不宁啊!”
周围广东官员都看呆了。
他们知道这两位是内阁成员,天子近臣,深得皇帝宠信,不然也不会出征之时都带上二人。
但...这未免也太近了吧?
京官行事,都如此百无禁忌的么?
刘邦自知理亏,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好言安抚两人,甚至还发誓自己绝不会再行险,才让两人松开了手。
这一幕,让广东官员又倒抽了一口冷气。
原来京城官员都已经这么威风了么?
难怪大家都挤破脑袋要做京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