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子方点点头。
顾瑜当年是顾横滔的书童,天下人尽皆知。
顾横滔的传承在他手上,也不是秘密。
别说顾瑜本身便是名士,甚至很可能离大儒之境也不远了。
能拜入其门下,就已有天大好处,更可能得到顾横滔的传承。
顾横滔是千百年以来,最接近圣人之人,他的传承,可说是当今世上,儒门的至高传承。
而且,想传他曾遇真仙,更学贯三教,很可能掌握着成仙之秘。
即便顾横滔父子,本身代表着天大的麻烦。
说是举世皆敌不为过。
但一个人能做到举世皆敌,不是因为做了天大的恶事,那便是他牵扯着天大的利益。
顾氏父子便是后者。
且不谈传承,和成仙之秘,只是顾横滔本身,当年就是桃李满天下,门生故吏遍及朝野。
即便时过境迁,当年的门生故旧,十成之中,哪怕只剩下一成不到,也是极为惊人的资源。
这般好处,足以引得天下人铤而走险。
刘文礼道:“怀瑾先生许是烦不胜烦,便曾当众说过,当年顾相留下的传承,他已有人选。”
阴子方一惊:“难道……”
刘文礼点点头。
“嘶~”
这小子,何德何能?
怎就入了怀瑾先生的眼?
朔邑这些日子的事,阴子方肯定是看在眼里的。
以他的位置和心机,想看顾安在背后做的手脚,不是难事。
他原本坐视其成,看到顾安竟真能败了庄南溟,就算是借兵家阵法之利,那也是本事。
就有将其收为己用的想法,只是还想再看看。
可如今此子竟是一步登天!
别说他,就算他们阴氏,恐怕也没这资格了。
难怪……
恐怕怀瑾先生不是有了人选而已,而是已经将那顾安视做顾相传人。
如今这道圣旨便是证明。
怀瑾先生已经动用了朝中的人脉。
只有顾相传人,才有这资格。
不说朝中顾相当年的故旧,即便是当今天子,也曾师事顾相。
区区一道敕旨,再容易不过。
阴子方忽然回过味来:“这……岂非是置顾校尉于惊涛之下?”
先不谈他若真成了顾相传人,如何应对天下汹汹之势。
只说现在。
怀瑾先生这一句,便令其成了众矢之的!
可以想见,无论想不想拜入顾门,有这么一个人横在前面,还是一个出身贱籍之人,那些天骄岂会心服?
必定会用尽手段,轻则落他面子,想将他除去的人也必然大有人在。
刘文礼叹道:“又能如何?欲为顾相门人,这点风浪,岂能不经受?”
“若是这点风浪也经不住,又何谈承继顾相遗志?”
“那可是要与‘天下’为敌啊。”
阴子方默然。
当年顾相为何而死,他怎能不知?
身为名门世家子弟,说起来,他也该视顾相为死仇才对。
“且看他如何应对吧。”
……
“老顾!你太不够意思了!”
折冲府。
此时,顾安已经被从牢里迎了出来。
钦差仪仗都已经到朔邑了。
都督府自然也早已派了人来,传达他的封赏。
所谓的“罪责”,自然也没有人会提了。
朱正风等指挥使也齐齐赶来。
他们听闻消息,震惊之余,也是惊喜无比。
毕竟顾安是他们顶头上司,算是他们效力的人。
有如此通天的背景,为其麾下,岂有不沾光之理?
七嘴八舌之下,顾安也大致了解了情况。
也是愣了许久。
别说别人了,他自己都生出了这样的想法:凭什么啊?我何德何能啊?
这天子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走走走!你得脱牢狱之灾,又平步高升,必须请客!”
众人起着哄,顾安半醒半懵之间,就被众人架着,去了城中最大的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