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刘黑鹰在离开时,隐晦地撇向四周,眼中多了一抹担忧。
待到军帐内只剩下三人,陆云逸这才觉得身上的巨石轻松许多,他朗声开口:
“回禀两位侯爷,属下探查得知,
丁先智从洪武十五年到洪武二十年间利用指挥使的职务之便,
在运粮车队中做了一些手脚,用陈粮换新粮,以此赚取银钱,
根据城内军卒以及满春楼的当家所说,庆州中卫的军卒平日里出手极为阔绰,
以其军饷赏银,还不够支撑如此花费,
所以属下推断,庆州中卫所有军卒都参与其中,一旦有人不合群,就会遭到众人联手斩杀。”
“还有呢?”长兴侯不带一丝波澜的声音再次响起,让这军帐内多了一分寒冷。
陆云逸面容凛然,到了这一步还不肯罢休?
陆云逸心中暗叹一声,看来这一次必须做人手中之刀了。
“属下心中还有一猜测,但这是一家之言,并无实证,还请两位侯爷谨慎视之。”
“说来听听。”长兴侯冷冷地开口。
“属下怀疑,丁先智勾结纳哈出,贩卖军粮。”陆云逸索性也不再掩饰,铿锵有力开口。
长兴侯耿炳文神情晦暗,定远侯王弼倒是一脸轻松,打量着陆云逸轻轻点头,
“说说看,如何推测的。”
“回禀两位侯爷,新粮与陈粮其中获利至多五成,
但若要将粮草卖入草原,获利十倍有余,
而在去年纳哈出兵败之后,庆州中卫中千户所便再没有军卒死伤,所以属下推断...
丁先智卖粮之人是纳哈出或者其麾下草原贵族。”
长兴侯与定远侯悄然对视一眼,轻轻点了点头,
长兴侯道:“此事本侯知晓了,你下去吧,此事记你一功。”
直到此刻,陆云逸才长出了一口气,拱手道:
“多谢长兴侯爷,属下告退。”
陆云逸慢慢转身离去,定远侯王弼饶有兴趣地看着他的背影,轻笑一声:
“如军户册上写的一般无二啊,机心太重。”
一旁的长兴侯耿秉文也没有了先前的凝重,转而干笑两声,
倒了一杯茶递给王弼,自己也慢悠悠喝了起来。
“聪明人做事会考虑其中利弊,行事会瞻前顾后。
这些银两对一个庆州出身的军卒来说,还是太多了一些,害怕也算情有可原。
不过此人也有几分胆量,我原本以为他只会探查军卒死伤一事,
对于军粮一事丝毫不提,现在看倒是我小觑了他。”
一侧的王弼冷哼一声,瞥了他一眼:
“旧事重提,有何意思?人已经被惩处了,还揪着不放作甚?
无外乎是一个三品指挥使,随意找个理由拿下便是,何至于大费周章。”
长兴侯耿炳文脸上出现一丝莫名,缓缓摇了摇头:
“京中传来消息,太子殿下对于此事的处理并不满意,陛下亦是如此,
常茂可能会被夺爵,并不是我们所想的那般...
出去躲个几年再回来,所以还是将事情办得干净一些吧,这条线上的人都要清理掉。”
定远侯王弼脸上出现一丝动容,随即涌现出不可思议:
“已经严峻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长兴侯耿炳文叹息一声:
“有过之而无不及,皇后薨逝,陛下的心思便越来越难以捉摸,
对于我们这些老兄弟,也苛责了许多,常茂夺爵之事....已是板上钉钉。”
“不至于此吧,陛下还是念及旧情的。”定远侯王弼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就是陛下太念及旧情了,才让常茂行如此胆大妄为之举,
家中钱财茫茫多,还做如此勾当,
做了也就罢了,还如此粗糙,明眼人一看就能发现其中端倪,我看他就是仗着陛下念及旧情!”
长兴侯耿炳文轻轻摇了摇头,面露感慨:
“这人呐,就怕比对,
去年九月都督府得到消息,麓川的思伦发有异动,
可能会在今年动兵,行叛逆之举,
沐英察觉后即刻备战,在年前上了一道折子,
准备在年初就进兵麓川,算算时间...此刻应当已经动身了,
若是他此战大获全胜,那常茂被夺爵,就板上钉钉,
同为二世,这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长兴侯耿炳文忽然有些提不起性质,苍老的脸庞上尽是遗憾,
他早年跟随常遇春南征北战,感情深厚,常茂是其子侄,
若有可能,他也不愿意看到故人之子被夺爵。
一旁的定远侯王弼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