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逸又问,这些日子除了看军报的时候,他时时都在惦记此事,
早知道封赏,便可早一些向家中去信报喜。
徐增寿又挠了挠头:“旁人大哥不告诉我,只告诉了我的。”
“那你赏的什么,快点说,磨磨唧唧的。”
郭老六眉头紧皱着督促,二人的军功都大差不差,封赏什么的也应当会接近一些,
他是家中老六,不受重视,所以格外着急。
“我先前是散骑舍人,封赏是应天卫指挥佥事,赏百钞,布二十,斩获首级另算。”
散骑舍人是勋卫,大多卫勋贵子弟组成,为皇宫带刀侍卫,郭铨也是。
而应天卫指挥佥事乃正四品,虽然京中卫所颇多,但也算得上高官了。
一时间,陆云逸与郭铨瞪大眼睛,对于都督府的大方有了新的认识。
徐增寿连忙说道:
“可我大哥说了,因为要去到西南打仗,这只是挂职,用来发俸禄,至于军职..还是亲卫。”
说到这,徐增寿有些羞愧地低下脑袋,
他虽然一路北征,但一直都在军中打诨,
还是在最后辽王郡中才有了斩获,却得了这么大的官,让徐增寿有些不好意思。
他年纪不大,脸皮不厚,尤为有自知之明,
莫说是卫所的佥事,就算是让他领十人的亲卫小旗,他有些迷糊。
得了这么大的官,可以说全是背景,没有实力。
郭铨在一旁盘算着,他自然比不上徐增寿,约莫着能得个五品的千户?还是从五品的副千户?
不过,与他来说,已经足够,
至少在他那茫茫多的兄弟中,不算落后。
陆云逸将二人的神情收于眼底,眼里闪过一丝无奈,
二人是名门之后,封赏根本不能作为参考,
其中最为显著的便是洪武二十九年,
信国公汤和庶子汤醴,以散骑舍人之职一跃成为正二品的左军都督府都督佥事,一步走完了旁人一辈子走的路。
陆云逸长舒了一口气,拍了拍二人的肩膀:
“今日操练,曹国公也要来此,等他来了,本将再问问。”
如此一说,二人面露诧异,不禁瞪大眼睛:
“他真来操练?”
陆云逸笑着点了点头:
“行军打仗,就算是不上阵杀敌,也要多加操练,否则赶路都要死在路上。”
二人深以为然,频频点头。
“行了,不与你们闲聊了,本将洗漱一二。”
陆云逸摆了摆手,就要往军帐中走,
但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视线之内,正是几日未见的李景隆。
陆云逸的眉头刹那间皱了起来,
郭铨与徐增寿也将视线投了过去,同样将眉头皱了起来。
李景隆此刻身穿御赐甲胄,红黄相间,
此等甲胄在制式甲胄上增添了一层红色以及黄色的绸缎作为装饰,
头盔、身甲、护臂、护腿都有此等绸缎。
尤其是头盔异常扎眼,饰有兽首...
他一出现,自然吸引了在场诸多军卒的目光。
不知为何,陆云逸站在军帐中,感觉李景隆的腰板又挺直了一些。
不多久,李景隆来到军帐前,双手叉腰,向着陆云逸摆了摆手:
“本公说到做到,特来操练!”
徐增寿与郭铨抿了抿嘴,将脑袋低下,嘴角微微抽动,装作不认识他。
而陆云逸则将呆滞一点点收了起来,看着他的甲胄苦笑道:
“曹国公,您身穿此等甲胄,若是在战场上定然会抢了本将的风头,
敌军也会认为您是一军主帅,会被敌军群起而攻之。
若曹国公有已故开平王之勇,穿了无妨,
可若是寻常,此等甲胄穿了无益,反而会徒增祸端。”
李景隆表情一呆,在脑海中回想家学中所记所载,可他完全记不起有关于甲胄的记载,
但他很快便想明白了,
这是行军打仗的基础,他爹不会记在家学中。
一时间,李景隆原先觉得自己格外威风,此刻只觉得汗流浃背,头皮发痒,
他此刻算是明白了,怪不得一路行来有那么多人看他,
先前还以为是被自己的威风所震,原来是这样...
陆云逸摇了摇头看向徐增寿,吩咐道:
“去,带着曹国公去换一身制式甲胄,然后通知各部军伍,用完饭便开始集结吧。”
听到命令,努力憋笑的徐增寿眼神一凝,露出锐利,
身体顿时挺得笔直,浑身气势为之一变,朗声道: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