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府外,树上系着彩绸,看着热闹。
白子兴在门前张望着,身边是太师府的门房,门房不知所措,看着这位小官人在门口徘徊,像是参加诗会,却一直不进去。
见到蔡休,大力晃了晃胳膊,“你怎么才来。”
蔡休重振精神,“这你得问李浔,我到他家的时候他还没吃早食,等他吃完了才出的门。”
门房见到又来了两位小官人,其中一个他认识,是他们蔡家不成器的衙内,另一个是什么人?他把目光对准李浔。
蔡休大大咧咧地拽着两人进去,对门房一点头,“这我兄弟,李浔。”
进了园子,李浔还是第一次来到蔡京的宅子,只觉得在电视里看过的古代高官贵族住的奢华园林,都在这一刻具象化了。
他打量着园子,瓦片掩映着重重草木,葳蕤茂盛,廊腰蜿蜒曲折,夹杂着各种奇形怪状别有意味的石头,这是特意从两浙路运来的太湖石。
只是这石头比寻常人家的房子还大,汴河不过十几米宽,有的地方水深不过一米,是如何能把这样全是孔洞的太湖石运到这里?
鸟雀嘤鸣,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去,古树青郁,叶片上沾着露水,像是世外桃源,人间仙境。
里面已经到了不少人,有的吟诗,有的作赋,有的趁机拉关系,互相拜来拜去,称学兄、兄长、贤弟什么的。
蔡攸今年三十有三,官拜枢密直学士,随侍皇帝左右。
蔡京虽然身在杭州,但他却还正得皇上青睐,现下身边围了一群阿谀奉承的官员,旁边还等着一圈挤不进去,随侍时想要溜须拍马的学生。
李浔眼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躬着腰,连连笑着,听蔡攸说话。
“薛采也在这?”
“薛采?就是那个刚上任就贪墨官银子,被革职的那个?”蔡休踮起脚张望。
一旁的白子兴捂住他的嘴,“你小声点,这可都是人。”
“教人听到不得被恨死。”白子兴死死按着警告。他就够口快的了,蔡休比他还口无遮拦。
蔡休才意识到,缩了缩脖子,问,“王二呢,怎么他没来?”
“白露又没得假,他前些日休的太多了,这次得补回来,”白子兴压低声音,“这么多当官的都在这,他们来了,王澍之他一从八品的小官当然得去上值。”
王澍之就是王二的名字,他行二,叫着朗朗上口,时间长了就没人叫他姓名。
“那我表姐……也没来?”
“当然。”
李浔扫了蔡休一眼,还想问王少夫人借首饰?
蔡休踮起脚又看,“薛采想干什么?”
他看着薛采围着堂兄,点头哈腰,他比蔡攸还大五岁,因为仕途不顺,看着还格外显老,简直像蔡攸的叔叔辈。
“薛相公确实出了京,去外边知江宁,不过他家又托吏部那边争取到任职,把他送去梅州当县令,这不是好事么?”
一个声音在后边说。
“对啊。”蔡休下意识地说。
他才意识到,这不是白子兴的声音,猛地回身。
身后,王逸无奈地看着他。
“我刚过来就听到这些,你们说话也太不留神了,要是被人听去……”王逸抬头看了一眼蔡休,对方还没反应过来。
他叹气,这话也是白说。
蔡休姓蔡,又是个与世无争的,能遇到什么麻烦?
白子兴好奇,“你怎么知道的,连我都不晓得。”
王逸低声说:“这不是过两年就要入仕了么,我家里生怕我也像薛采那样,刚上任就犯大错,天天在我耳边说朝堂斗争,给我灌了一脑子阴谋诡计,别像个呆子似的被人算计。”
他又看了一眼蔡休,这就是个呆子。
“薛采之前犯了什么事?”李浔问。
“他刚升任的时候,大概是十年前,那时候官家刚即位,改了年号建中靖国,有意当个中兴之主。那时候薛采比现在傲多了,觉得可以大展拳脚,就挪了账上的一笔银子。”
李浔蹙起眉头:“挪银子和大展拳脚有什么关系?”
王逸声音低的不能再低,“他把银子送给了韩忠彦……”
大宋的朝堂上宰相很多,韩忠彦是旧党魁首,赵佶给他发了个宰相,又给当时主张变法的新党权臣曾布也发了个宰相,新旧两党一人一个,不偏不倚。
不过好景不长,韩忠彦一年后就被贬下去了。徽宗把国号改为崇宁,意为“崇向熙宁时期的变法”,开始由蔡京推行新政。
白子兴像是嘴里含着冰块,不断小声吸着气:“那时候我还小,不过薛采是蠢彘啊,他爹可是新党门人……”
王逸悄声说:“我大父说,他是看旧党起来了,想烧个冷灶,没跟他老子商量。”
李浔奇怪,也低声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