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箱沉甸甸的礼被下人搬进门。
周管家笑道:“不必劳烦郎君,官人还有事要小的去办,茶就不用了。我们堂少爷承蒙郎君关照,也开始晓事,日后还请郎君多提点提点。”
人走后,李长乐蹲在箱子旁边,眼睛闪闪的看着比她还高的箱奁。
她现在已经知道,这些大箱子里可能装的是各种好吃的点心、肉脯、果子,都是她没吃过、喜欢吃的东西。
李浔任由她翻弄,箱盖一掀,看到里面尽数是一锭锭官银。又打开下面那箱子,也是满满的银两。
这礼过重了。
是为了酬报那句看管府上宾客?还是为了以后帮蔡休?
蔡攸哪有那么友爱族弟。
重新阖上箱奁,一封书信从上面滑落。
“蒙君相助,作乱者已被伏拿。偶得径山新茶,入口清馥,唯愿与君共饮。明日巳正,攸斟茶以待。”
……
……
“官人,新茶一共就得了几两,舅爷那都没送,有必要给那小子喝么?”小厮一边流着汗喂蔡攸吃饭,一边问。
室内温暖如酷暑,蔡攸吃着一碗红枣人参粥,这是夫人为他烹的,补气血。
“舅公年岁大了,喝茶还睡得着觉么。”他让小厮放下碗,胸口仍然闷痛,浑身骨头也像没活泛开,一阵阵透着酸寒的疼。
“几时了?”蔡攸问。
“离巳正还有两刻。那李浔一会就到,已经提前预备上了。”
“这些天他都在做什么。”
“昨日有不少人送礼,下午的时候,叫闲汉买了一套女子蒸花露的物什,在家蒸蔷薇露。”
“他有相好的?”
“也没听说去过哪家娼馆,约莫是在家逗小娘子玩。”
蔡攸一脸病容,脸色发黄,看着很憔悴,人比诗会那日评词的时候看着老了四五岁。
“我休养这两天,朝堂上可有动静?”
“官家很是心疼,总惦记着郎君。还在和张相公议政的时候提起过您,说主子不在这两日朝中也变得没意思,当时其他几位相公也在。”
“张商英……他又要得意了罢。”
小厮不敢说话。
蔡攸却在思索,喃喃自语:“如果是张商英指使薛采……”
小厮埋下头,眼睛盯着地砖数。
“薛家什么情况?”
“薛老太太晕了几回,他们府上现在是孀居的大娘子主事,请了几回大夫。张大娘子写了信发往江宁,用不用派人拦下?”
“拦他做什么,再过几日,我给薛昂送的礼也该到江南了。”
“你们上刑归上刑,有什么恩怨我不管,记着别打死了人,免得薛家狗急跳墙,生出事端。”
蔡攸敲打完,从匣子里取出一片切好的参片,含在嘴里。
薛昂就两个儿子,长子年轻早逝,留下遗腹子。次子现如今也犯了事,打归打,怎么也要留下条命。
“小人省得。”
参片含在嘴里,感觉气提起来了,蔡攸让下人给他披件墨色貂裘,被扶着到了待客的正堂。
李浔已经到了。
神态悠游,坐在椅子上,欣赏墙面的字画。
“果然是少年英才,气质高华。”
伴随着低低咳嗽,蔡攸披着貂裘,缓步走来。
室内温暖,但比他房中冷得多,一时很不适应。
李浔看过来,拱手:“见过直学士。”
这是李浔第三次见到蔡攸。
第一次见面,蔡攸正在人群中品评诗词,神采飞扬,见到李浔轻轻一哂;第二面,对方口鼻流血,脸色苍白,仿佛命悬一线,仔细打量他;第三次见面,蔡攸病弱身重,披着披风,称道少年英才。
“蔡休那小子身边有你这样的朋友,我便放下心了。”
“官人过誉。”
“你刚来汴京,多有不便之处,若有什么麻烦,可以来问我。”
“是,多谢直学士送来的籍书。”李洵说。
闻言,蔡攸抬起眼睛打量他,看不透这小子是怎么想的。
下仆列具、炙茶……调膏,在茶盏中注入沸水,袅袅升起白烟,随后用巧力搅动击拂,杯盏上泛起汤花。
来回七次,直至泛起浓密的茶沫。
点茶准备好后,两盏摆在案上,让客人品玩。
蔡攸端着茶碗:“你那日审查,可发现了什么不妥?”
李浔回想:“的确是有,卢翁圆滑、见风使舵,范文观狡诈,以他们的性格,本不应该贸然去主家的灶房,最多使个养子或仆从索唤,为何要亲自去?”
蔡攸抬起眼睛瞧了一眼李浔,道:“卢知易吝啬,但最怕人瞧不起,他既不舍得给下人换件体面衣裳,又怕穿着带补丁的的被人笑话,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