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
章献忠自然不能免俗。
方一藻扫视一圈,高举酒杯说道,“辽东沦丧十余载,今日终得收复,皆仰仗陛下英武,将士们用命。
昔日本抚在辽西巡抚辽东,不止一次听人说起大明气数已尽,那时本抚便说,是胜是败,还得坐观后效。
如今辽东收复,可见我大明气数未尽,逆臣贼子之妄想终不得意。
纵使关内仍有流贼肆虐,但本抚以为辽东可复,踏平流贼也只是短短数年而已,届时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也是天下之幸。
我大明中兴在望,大明江山永固!
为大明贺!”
方一藻说罢,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为大明贺!”
“为陛下贺!”
混杂的庆贺声接连响起,旋即又响起一连串的庆贺、嬉笑声。
随后方巡抚示意大家坐下,主桌上却忽然冒出一句不合时宜的话语,“章将军,我适才瞧你唇口紧闭,似乎不乐见到大明中兴啊?”
此言一出,桌上众人纷纷看向被指控的对象,章献忠,就连其他桌的陪客也纷纷扭头看过来。“贼喊捉贼倒是嗓门大,也不知谁在复辽之时浴血奋战,谁在辽西坐享其成,噢哟,对了——”章献忠』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一脸醒悟地地指向祖大成,“好像是你们祖家将门自诩国家栋梁,每年数百万辽饷收着,却躲在辽西群堡寸土未收吧?”
“你!”祖大弼作为年过半百的老将仍是沉不住气,要不是被弟弟扯住,他几乎要拍案站起来骂人。
“鞑虏势大,我军良莠不齐,能守住辽西一带已是竭尽全力,不像章将军,刚立下复辽大功,便又贪功冒进入了朝鲜。
你是想立多大功劳,正一品的官还嫌不够!是想哪一天被黄袍加身,入了京师,抢来陛下的位置,自己坐?”
“放肆!”章献忠一拍桌子,双手举起朝着京师方向震了震,旋即摆出一副忠臣的模样,“为君分忧实乃做臣子的本分。鞑虏退往朝鲜,难不成要坐视他们成了气候,变成第二个沦陷的辽东么?”
“兵部尚未下令,为何章将军要擅自出兵?这于章程不合,于情理不合吧?”方巡抚的声音适时响起。
为何他要为祖家人说话,今日不是调解会?
章献忠惊诧地看过去,正对上方一藻那一双急需回答的眼睛。
这遭人背叛的感觉就像他正跟路人吵架,自己的同伴却拦住他劝他算了算了,完全不管对方嘴里喷着什么脏话,甚至还要“帮”着外人喷自己。
拉偏架的恶臭味道几乎能扑进他脑子里。
章献忠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调解是假,问责才是真,这是一场吸引他入场的“局”!
究竟是鸿门宴,还是问责局,章献忠反而不在乎了。
既然已经进来了,他就没想着能轻松走出去。
一股“危险”的念头在脑中生根发芽,随后茁壮成长。
他像是气到极点忍不住发笑,随后拧起酒壶给自己斟满,“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章将军一心为国的忠诚之心我能理解,但无令擅动着实叫人怀疑——”方一藻的语气逐渐加温,恍若温和的前奏陡然激荡起来,“况且你们搅得朝鲜全国风雨,不仅劫掠百姓,奸淫掳掠,还与那朝鲜暴君狼狈为奸,残害忠良!那朝鲜百姓告状都告到京师来了!你害我大明丢尽颜面,你可知罪!”
“我有罪?”
章献忠心说自己就算真有不轨之心,可哪次征伐不是真为大明效忠的。
他要是造反了,可以骂他是大逆反贼。
可他自从做了背嵬军的大帅,哪一次干过反逆之举?
指着忠臣说逆臣,这不是指鹿为马吗!
“哈哈哈……”章献忠忽然大笑起来,“那所谓朝鲜百姓不过是国内虫豸,他们搜刮民脂民膏的时候,你们瞧不见,穿上旧衣哭诉几声,你们就信了。”
“不信苦主之言,难道信你么?”方一藻骂道,“当着本抚的面,你还敢狡辩,可见你背嵬军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连本抚都不放在眼里!本抚果然没猜错,你便是大奸似忠的反贼!”
章献忠怒极反笑,“真是天大的笑话!我收复辽东,追击鞑虏,叫辽东百姓恢复百业,反而成了大逆不道的反贼?
关宁军寸土未复,刚进辽东便奸淫掳掠,反而成了大忠臣?!
你们不问辽东百姓受了何等苦楚,反而去挂念海外假小民,他人三言两语就被你当成金科玉律,偏听偏信。
是忠,是奸,全凭你一张嘴吗!”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抵赖!关宁军作乱,自有军法处置,你们背嵬军怎可越俎代庖。”一名官员站起来怒斥道。
又一名小官站出来跪在方一藻面前,“背嵬军在登州时,屡屡袭扰当地良绅。背嵬军人前大